我有一个很厉害的同桌,他叫方政。
——每天踩点上下课,经常不写作业,还能看一眼题目就出答案,每次都考年级第一。
说实话我很嫉妒他,但他每天都排20分钟给我带甜糯玉米和蛋挞,我便不好再说些什么。
他长得很高,也很帅,班里很多女生都喜欢一下课就排队找他问问题,他倒装得像条大尾巴狼;不过我晓得,他只有在不太熟的人的面前很绅士,一副学神气息。
如果在我面前,一般就是:“怎么又不吃早餐,肚子疼遭罪的是你还是我?”、“学习是什么能当饭吃吗?作业写不完就别写了”、“下次体育课别干站着,和我去打篮球。”
听起来很像角色互换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能那么灵光,想不通想不通。
这次体育节,我报名当了三天裁判,就怕被选上跑什么1000、1500;不过他还真去跑1500(我强烈推荐的。他差点手撕了我),我对他保证会接他并请他吃水煮牛肉他才原谅了我。
校运会那天的风大得很,树上的叶子摆动得化成了圆点,地上的影子四面八方地乱跳。
我打听到他比赛的组别,和别的裁判换了位置,拿着秒表站在铁架顶上。
他穿着橙色5号的背心领头带节奏,风追不上他一片衣摆,只能徒劳地将风灌满了后背。
于是我在担心他的嘴会不会被风灌豁。
他冲终点的时候冲我笑了一下,我同组的裁判激动的不行,大声地在那喊:“五号!五号!第一!!”
我赶忙下去接他,然后才想起来没摁表,于是将时间减了几秒。
他整个人挂在了我的身上,整条胳膊都带着初秋的寒意,在我耳边喘个不停。
就这样他还边喘边硬着笑着对我说:“你朝我加油张那么大嘴,嘴不会豁掉吗?”
你才嘴豁,你全家都嘴豁。
直到现在,运动场上还是满屏的“方政!方政!……”,还有女生上前来送水,他都说自己不渴回绝了。
我把背心从他身上扒拉下来,结果一脱离背心他又挂在我身上,我只好和其他裁判调了一下职,引他从场后的河堤边上走。
河堤边上长了很多艾草和菟丝子,还有饱富文人情结的河柳;他偏往草丛里走,于是鞋袜上沾了一堆草屑,还被柳枝频频打脸。
他嘴唇干到都起皮了,我就把他丢在草甸上,去小卖部给他买水。
我回来的时候,他正在薅地上的艾草嚼,还去撕嘴唇上的皮,看到脉动二话不说就接了。
“别人的水你不接,我的接的倒很痛快。”我坐在他身旁嘲到。
“你欠我的。”他突然变得很惜字如金。
“水煮牛肉?”我也懒懒地不想多说。
“你也欠我。”
我笑骂了一句,拉着他一起躺在草甸上,偶有路过的行人都以为我们是不是累瘫了,还有一两个人问我们要不要搭把手,都被我们笑着谢绝了。
河堤的秋风带着河水、柳叶的温度钻进草间;面上的风却“离经叛道”,慢慢地荡过整个操场,听过了一轮欢声笑语、加油呐喊,再来的时候已经慵慵懒懒、带着些许温度。
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脸颊被冰冷的水瓶碰了一下,耳边一声轻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被他拽起来去冲食堂吃水煮牛肉。
这几天下午的时候晚自习前班里总会有人放歌,我就先去了图书馆,回来的时候离上课已经没几分钟了,我拿出了面包啃。
他们还在看那些美女MV,不过不管是美女还是帅哥,最激动、叫得最大声的绝对是女生。
离上课只剩两分钟的时候,方政来了;带着两瓶酸奶和一包水果酸奶麦片——现在好像还挺流行这样吃的。
我接过一瓶,掏出万能的八宝粥自配的勺羹(我一贯挖着吃酸奶,于是收集了好几个这样的调羹),刚撕开酸奶盖,他就往我杯里倒麦片,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我成为了小白鼠。
前桌有个男生看得眼馋,也带了酸奶,但既没勺也没麦片。于是就眼巴巴地盯着方政桌上的麦片,方政一脸高冷地给他倒了半杯——几乎全是麦片,既没果干也没酸奶块。他又眼巴巴地盯着我的勺:
“群天,我记得你有挺多勺的,借我一个呗。”
“没有。”
我惊异地看着方政,他竟然抢先帮我开口了。
前桌的男生自讨没趣,转回去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只见方政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他又转向他同桌,兴冲冲地借勺子;令我有点意外的是他同桌是这样回答的:
“哦好,我去把勺子洗干净给你。”
如果是我,我借给他直接让他自己去洗,反正决计不会亲自洗干净再借给别人,是别人借自己东西吔。
今天的酸奶是原味的,但是因此恰到好处衬出了草莓酸奶块浓厚的果味;麦片可能经过烤制,脆甜脆甜的。
前桌乐滋滋地吃完,问了同桌一句:“要不要我帮你洗干净勺子?”
“不用麻烦,等下下课我自己去洗。”
我便更为惊讶了,方政告诉我他名字叫周梓筠,然后他那个臭不要脸的同桌叫翁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