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年刚汇报完毕,南衡就打来了电话。
“阿穆,东西收拾好了吗?需要帮忙吗?”要不是这次出来执行任务,穆斯年几乎要忘记了自己的本名,冷不丁被叫”阿穆”还有种奇妙的感觉。
“快好了,我大概六点钟回去。”
“好,那我等你。”
挂了电话,穆斯年在想,这些年,除了上面的人对他说“我等你结果/汇报”,就再没听过“我等你”了。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的秘密,但总觉得这次任务不算太坏,至少可以体验另外一种生活——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任务是“取回文件”,来咖啡店只是一种手段,不是体验生活,专注于任务,不可以有其他感情。
季南衡在店里忙了一下午,因为是工作日,所以午饭时间过后就没什么人来了,于是她重新打扫了穆斯年的房间。
可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很神秘,她有一肚子问题。
比如,就算在咖啡店是兼职,但每月只休四天,他怎么能兼顾两边呢?或许,他是自由职业者?
那么,如果他是在家办公,又何来同事一说呢?
只是为了了解别人的喜好,就能够克服对猫的厌恶,试着接受甚至用心学习咖啡吗?
“说不通啊。”她摇摇头,继续给怀里的布偶猫修指甲,“算了,先撑过15号再说吧,实在不行就让他走。”
火烧眉毛,她也没工夫想那么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喵的一声,那只布偶猫从南衡腿上跳了下去,一溜烟儿跑到桌子后面躲了起来。
“哎呀,还有一只爪没剪完呢,去哪呀。”南衡嘟囔着走向桌子,突然发现店里多了个人。
“啊,不好意思,没看到您进来。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季南衡看着眼前这个一身正装的男人,想来是刚下班。
“给我一杯拿铁,外带,谢谢。”
“好的,请稍等。”
南衡花痴病又犯了,目光总忍不住飞到那男人身上去。
她偷偷打量着人家,目测身高185,不知道是西装把身体线条衬得很完美,还是匀称的肌肉把西装撑起得很合身。
干净修长的手上可以看到青筋,喉结性感地凸起,流畅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
多亏了咖啡机的滴滴声拉回了南衡的神志,她把咖啡装好,递给了男人。
“您的咖啡,谢谢惠顾。”
在手机支付盛行的时代,男人居然用现金付款,老派的作风让南衡再次沉迷,久久没有回神。
穆斯年没有也不打算拿太多的行李,中午组织得知了他的情况后,已经为他在咖啡店后面的住宅区内租下了一所公寓,供他作安全屋,并派人把他所有的东西原样搬到那里。
因此,他只需要带些随身行李。
他在店门口停好车,拿出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大的手提包,正准备开门时,从店里出来一个穿西装手拿咖啡的男人。
那男人稍作停留,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穆斯年拿好东西进门后,低头致谢的一瞬间,余光瞥见男人的后腰处鼓起了一块儿。
枪。
这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接着是警惕,是疑问。但他没有表现出来,直到店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回过头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
“阿穆,你回来啦。”门口的响动终于引起了南衡的注意,见是穆斯年,她从吧台后小跑过来。
“嗯,幸好没赶上晚高峰。”穆斯年看着南衡跑过来,怔了一下,她马尾甩动的样子,嘴角上扬的弧度,店里的灯投射在她头发上的光圈。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赶快结束任务逃离这个女人,因为她好像有一种让他想卸下所有防备的魔力。
“这个是店里和你房间的钥匙。”两人来到二楼,南衡递给他一把钥匙,上面还挂着一只招财猫。
“好,谢谢老板。”南衡听了这话,帮他开门的手抖了一下。
“别叫我老板,叫我南衡吧。你的房间我打扫过了,你先整理东西吧,我下楼了。下班时间到了,一会儿客人会多。”
“好,我等下去帮你。”
穆斯年关上门,脑子里除了南衡的笑脸和马尾,还有刚刚在门口碰到的那个男人。
他是冲着自己来的吗?如果是的话,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的?
如果不是的话,他就是冲着南衡来的,不,准确地说,是冲着文件来的。
那么,他为什么会盯上这份文件,还是说,他已经盯上了组织?
不祥的感觉,“薮猫”有些慌神。他越发地想早点拿到文件,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穆斯年这个真实的身份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虽然他已经渐渐喜欢上了这个身份。
他换好衣服下了楼,店里的空位竟然已经只剩了一个。他看着满地乱跑的猫和聊天拍照的客人,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
“阿穆,你来帮我洗杯子吧。”南衡对他说,“这个时间来的客人多数是冲着猫来的,你怕猫,就先在吧台帮帮我吧。我去看看有没有要点餐的。”
现代人生活工作压力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吸猫成了大受欢迎的减压方式。
南衡是真的喜欢猫,当她看着有些客人把猫弄得龇牙咧嘴时,她总是又心疼又担心客人被抓伤。
穆斯年在吧台把洗净的杯子擦干放好,他看着南衡像陀螺一样在店里转来转去,突然想帮她做点什么。
可当他一只脚刚迈出吧台,就感觉脚腕处有个毛绒绒的东西一扫而过时,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就站在那里,洗杯子,擦杯子,偶尔南衡过来,他会帮她取个蛋糕,拿份猫粮。目前,他还没掌握做咖啡的技能。
送走最后一桌客人时,已经九点半了。
南衡将店门口的小黑板拿回来,把“营业中”的牌子翻转露出“休息中”的字样,然后拉上了拉闸门。
“阿穆,你洗好了就先上楼吧,你要是想洗澡也可以。我打扫一下把猫关起来就上去。”
“不用了,你先上去洗澡吧。我来打扫,你把猫关好就行了。”穆斯年不怕苦不怕累,就是怕猫。
南衡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把猫关进它们的专属房间,就上楼冲凉了。
“证书还未找到。”穆斯年用加密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证书”指的就是南衡手中那份文件。他没有报告那个西装男的事情,他想要先弄清楚再说。
这间屋子,他已经翻了三次,没有发现文件也是意料之中。因为,这是给他准备的房间,本来就没什么东西。
看来,要想有收获,只能翻其他地方了,他不想也不相信文件会在猫待的地方。那么,要进南衡房间里看一下了。
穆斯年拿出一只小巧的黑色无人机,熟练地操纵它绕着咖啡店外面飞。
店在街角,从外面进南衡的房间容易被摄像头拍到,他得知道马路上所有监控的位置。
市政安装的监控位置他已经知道了,有兔狲留下的病毒软件,黑进政府系统找一份规划图就像穿衣一样简单。
他要留意的,是各个店面的监控和安装了行车记录仪的车子。
咖啡店北面的对街正在施工,看样子是要建别墅区,工地东边是高尔夫球场,球场南门正对的,也就是咖啡店东面,除了一个奥特莱斯外,还有很多4S店。
穆斯年看着无人机传来的画面,在心中勾画着路线。
季南衡忙了一天,洗过澡就匆匆睡下了,也没吃东西。
半夜饿得胃痛,她出门“觅食”的时候看到对面屋子的灯还亮着。于是,她轻轻敲门。
“阿穆,睡了吗?”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
“还没,怎么了?”穆斯年早就听到了动静,只是没想到她会敲自己的门。
“我饿了,你晚上也没吃吧?我煮了阳春面,要不要一起吃点?”南衡胃不好,喜欢吃面条,吃米饭的话偶尔会胃疼。
穆斯年打开门的时候,南衡正一手捂着胃,一手扶着栏杆下楼。
两人坐在离吧台最近的那张桌子,上面放着刚煮好还冒着热气的面和一碟红油拌菜。
穆斯年盛了一碗递给南衡,却被她拒绝了。
“没事,你用碗吃吧,多盛点。剩下的我直接用锅吃。”
“我这些够了,你吃吧。”
“好,那我就开动啦。”穆斯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头都快伸进锅里,一边“呼呼”吹气,一边“咝溜咝溜”吃面的女孩儿,他甚至都没动筷子。
“你怎么啦,怎么不吃呢?”南衡抬头看他,脸被热气蒸得微微泛红,嘴唇也被热乎乎的面和辣的拌菜弄得很红。
“我正准备吃呢,你慢点,我不跟你抢。”穆斯年无奈地笑了,“哦,对了,你刚怎么了,我看你捂着肚子。”
“啊,老毛病了,饿得胃难受。”南衡面对斯年突如其来的关心竟有些害羞。
“胃不好就少吃辣的。”说着,穆斯年一把拿过拌菜,都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喂,你怎么都拿走啦,还说不跟我抢!”南衡一边说,一边把筷子伸进斯年的碗里夹了两块拌菜。
“你别吃了——”斯年也把筷子伸进锅里,想要夹回拌菜,结果只夹到了葱花。
“哈哈哈哈”,南衡笑得很开心,斯年的嘴角也不经意上扬。
一碗清淡的阳春面,一块儿葱花引来的爆笑,热气让穆斯年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他渐渐看不清南衡,也看不清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