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守卫睡得正香，汪植悄悄的从他们身上取走钥匙。
大理寺的犯人个个凶神恶煞。
有的被铁链锁着手脚，骨瘦粼粼，铁链上沾染着厚厚的尘土，到处结满了蜘蛛网。
有的被绑在柱子上，紧勒到失去血色，身上处处是鞭痕，乱七八糟的刑具随便丢在地上。
有的不是缺了手指就是没了指甲，中了迷药昏睡过去，这大概也是好的，不用忍受清晰的疼痛。
有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血红的眼睛充满了怨恨直勾勾的盯着，嗓子都坏掉了，只能发出咿呀的声音。
汪植蹑手蹑脚的挨个牢房查看，时不时还要注意那两个被迷晕的守卫。
有些犯人看到穿着黑衣人的人潜入情绪激动，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无用的挣扎。
丁容给的情报就是在那窗子对应的附近，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个拐角的牢房里出现了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漆黑的朦胧中，茅草堆里躺着的正是李远。
汪植急忙打开牢门，铁锁链晃动的声音传入李远的耳朵，他翻了个身，眼睛迷成一条缝隙。
“李管家！”走近的时候李远条件反射般坐起，不自觉的向后摸索。
苍小北到时也讲信用，说是作戏，衣服上的血从鲜红变成棕色，伤口也结了痂，看样子，从那天早朝后没有人再来找他麻烦了。
“你是？”李远上下打量眼前这个蒙面的黑衣人，虽然看不见脸，但那双澄澈的眼眸却打心底的亲切。
汪植的手僵在半空中，危险时刻可能到来，在这里他不能久留更不能摘下黑布，还有别的犯人虎视眈眈盯着。
“我是司泊川，李管家我知道没有什么可以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也无法在你面前露脸，望你谅解。”说着说着声音几经颤抖。
“你……真的是……少爷。”七旬老人历经磨难，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一刻听到司泊川的名字，泪水如泉涌般流下，心里悬着的大石头一下子落下了。
“你就这样相信我？”汪植感觉不可思议，随便一个陌生人打着司泊川的旗号难道都会被相信吗。
“你那双眼睛真像他，可惜，是我……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是我的错……我害了司家啊！”李远腿部瘫软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汪植拉着他的衣服，却被甩开了，心里有些迷茫，真的是管家和万安里应外合才导致司家满门抄斩么？原来朝堂的那一套说辞不是为了应付皇帝的假话。
灭门之仇不可不报，但是他没办法对曾救了自己的恩人持以刀剑。
“主谋是万安，您也是被胁迫的，于司家您可能有罪，我也没资格代替整个家门说原谅，于我，您就是我的恩人！”汪植使出最大的力量强行将李远从地上拉了起来。
“司家灭门那日能想到赎罪的办法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你救出来！最后还是把你弄丢了……”李远的话里五谷杂粮，有悔恨、愤慨和遗憾。
汪植用余光瞥了眼窗外的夜色，心里开始忐忑。
“没多少时间了，您跟我走！”汪植拉起李远苍老的手，却再一次被甩开。
“哎，我老了，带着我就是个累赘，就让我的余生在这里赎罪，你拿着这个玉佩去找神机营的营长，他以前是你父亲的副将，定会竭尽全力帮你的。”
李远将玉佩放在汪植手里。
玉佩整体是白色的，刀刻司字经过岁月沉沦有些模糊，上面的缝隙掺杂了泥土和血迹。
“当年多少心甘情愿追随司家主的，但愿他们都还在，去吧。”
汪植还想说些什么，被用力一推出牢门话咽在嗓子里，看着李远孤寂的背影，嘴里不是滋味，抬起沉重的铁链重新落了钥。
顺着来时的路，汪植偷偷把钥匙放回侍卫的腰间，其中一个侍卫换个手臂枕着嘴里说着梦话，属实把汪植吓了一跳，如果被抓个正着就不好脱身了。
然后重窗户爬到房顶，整个身体向下仰把铁窗安置好。
在两队相遇大门口时，汪植一跃而起，如同黑影在天空滑过，顺利脱身。
整夜的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