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赐了我一碗避子汤,我看着李公公颤抖着全身,连带着那碗汤都在微微荡漾。
最后,我败下阵来,心软了。
温热的汤被一饮而尽,我把那精致的琉璃碗顺手砸了个稀碎。
“回去告诉皇上,这汤,难、喝、极、了!”
李公公早在我摔碗时就吓得跪地求饶,眼下见我逐客,立马抖着身子爬了出去。
我看这人前“显贵”的李大总管已三魂飞了七魄,不由觉得好笑。作为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反对我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娈宠惧怕不已,难道只是因为我曾在床上把皇上玩累个半死?
我坐在榻上走神,小太监采雨边收拾着地面的残局,边小心翼翼地劝我:
“奴才知道公子心里不快,可这琉璃碗是御赐的,这样摔了,爷的面上下不来。”
“那位爷给我送避子汤时,可曾想过我的面子?”我幼稚地反问一句,可是心里深知,“宠物”哪有什么面子可言?
采雨不敢说话了,收完地面就退了出去。
因为早早地起身领旨,这屋子一静,人也开始乏了。刚阖眼没多久,又有开门声穿来。
我想又是采雨这个小鬼来啰嗦,眼也不睁,先给他洗洗脑。
“也不知道你这小家伙是哪个老嬷嬷调教出来的,跟个老妈子似的。砸个碗罢了,这皇宫哪出不是金贵的?随随便便就能蹭出金子银子来,皇上还能惜的这琉璃碗?”
说罢,我咽了咽口水。睁眼想看看采雨是什么反应。
可一开眼,一抹亮眼的明黄色便映入眼帘。
“咳、咳咳咳…皇、皇上?”
此时的我一定狼狈无比,在皇帝面前被口水呛着,我还有脸面了吗?
“贺栀渊,刚刚还说得头头是道的,现在正主就在你面前,怎么反被吓成这个样子?”
小皇帝笑起来很是明媚,可这落在我眼中,却是满满的讽刺。
“你来也不通传一声,不就是存心整我吗?”
我好不容易顺下一口气,白了他一眼。幸好采雨不在,不然这小子看见我这个态度,一定先下跪求饶,短我气焰。
当今圣上就是我眼前这个面若冠玉、未及弱冠的小少年,长得是一等一的好,心是一等一的黑。
我,贺栀渊,在小皇帝还是太子时就是他的伴读。那时我们的关系可以说,要不是怕先帝与我爹气死,我们恨不得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结果,我拿他当兄弟,他却一直想睡我!
三年前,我金榜题名,身着状元红袍,在宴会上被他灌得五迷三道的。那晚,我与他在御花园……
结拜了。
祭坛上摆着花生、莲子、百合还有红枣。我虽然醉了,可书上内容没忘啊,这结拜应该是用牛羊猪啊。
“明历,这祭坛上的东西摆错了吧,这么素,关二爷吃不惯的。”
“傻瓜,谁说我们拜的是关二爷?”
我醉了,或许我也不愿意计较这些,这拜了,就分不开了。
还是太子的明历穿的是暗红色绣金丝蟒袍,两个人在祭坛前先是一拜,拜了天爷。再是我被他拉过身子,面东再拜,说是拜了老皇上与我父亲。最后我们相对一拜,他说是兄友弟恭。
看向他时,他眸光闪烁,面颊绯红,像是含羞带怯的新娘子。我突然想起来,话本子里说的婚礼莫不如此,登时酒气上头。
“明、明历!咱们这是…咱们…”
小太子立马扑过来捂住我的嘴,他的唇也贴在那只手上,我们俩近无可近。
“书呆子,你小点声!咱们?咱们可不能再分开啦!”他的眸子闪动着星光,笑得明媚极了。说话时的热气透过指缝钻来,带着丝丝香甜的酒气。
我更醉了,伸手将他紧紧搂进怀里。脸埋进他的颈窝,“可不能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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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杀总是很催泪的,于是小皇帝就眼看着我的眼睛里盈满了泪花,表情由调笑变得慌乱。
“怎、怎么哭了?朕、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你可别当真!”明历三步并做五步跑到我身边,手忙脚乱地为我拭泪。
真的是,眼睛快被他擦瞎了。我二话没说,一把揽起他的小腰,直接把人带进怀里。
这小孩儿,天天忙着政务,又瘦又轻的,哪有什么肌肉!
“你不气了?那碗不是什么避子汤,只是大补汤罢了,我就是逗逗你呢。”明历捧着我的脸,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我的眼睛,发现我的确没哭,“倒是你不好,谁让你昨个夜里也不知道节制,你知道我今早儿上朝时,是怎么忍着痛吗?”
明历生气了也是好看的,沉迷美色的我连忏悔认错都忘了。
“明历,三年了,让我出去吧,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也想,试着保护你。
我并不想破坏这美好的气氛,可是,我的愿景是做那翱翔的凤雏,而不是被锁住保护的金丝雀。
明历娇嗔的表情一僵,待我再看,又是那一副不容商量的冰冷面色。
“不要再想这些了,整个朝堂的人都想把你生吞活剥,你知道为了把你藏起来,我废了多少心血吗?”
是了,我的父亲可是前朝第一大奸臣,人人都想除之而后快。我作为余孽,谁又不想除了我?
“栀渊,再等等,我要这前朝与后宫,只你一人说了算。”明历走时,是这样说的。
等我反应过来,脸颊早已滚烫,这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