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邕穆将军统帅军队,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他提拔了不少底层将领,大梁军队也又夺回了一州。
收到消息的时候,夫妻二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了—— 萧平旌陪慕容初晗回北燕。
两人和蔺九在喝茶。
“大梁素来认为东海国小力弱,加之邦交又不错,对其一向戒备不足,每每提起它时,也只是说它产珍珠、产鲟鱼,风景上佳。除了很多年之前有位驻守东境的卫将军以外,几乎没有人认真了解过这个邻国。”
聊到东海战局,萧平旌眉眼垂了下去,在茶水袅袅升腾的雾气里,看不清神色。
“虞天来一定要得到淮东三州的原因挺好理解的,不是吗?”
慕容初晗煮着茶,行云流水的动作极具美感,是刻进骨子里的清雅高逸,眉眼却含着很是有几分漫不经心。
蔺九挑了挑眉,面上毫无异色,心里却添了几分无奈。
他们三个师兄妹一路一起长大的,彼此其实都很了解。
要说这琅琊阁上最了解萧平旌的,前二必然是慕容初晗和蔺九二人。
“东海所辖离岛众多,水域广袤,看起来似乎岸线绵长,但有一样东西它却天然欠缺,绝不是后天人力所能补足的。”
他接上了两人的话。
“深水船坞。”
两道声音融在一起,不约而同。
东海之战中墨淄侯情报准确下手稳狠,大梁各城各营的主将又都是开战之前便预先设定好的目标,在前期溃败中几乎伤亡殆尽,所以此次应召入京领赏的这十名东境将领,基本上位阶都算不上太高,比如岳银川就仅仅只是个五品参将而已。
按理来说,此时战役还没结束,本不该召见他们进京的,但朝堂打算派他们援助北境。
虽说这十名将领都位阶都不高,但身为皇帝陛下指名要单独召见的人,想也知道他将来必有升赏,礼部在安置他时因此提了几档,没有让他挤在驿馆里,而是分配出一座独门小院,供他们七人暂时居住。一进两厢四间房的居所看上去并不宽敞,却好在距离宫城并不太远,在这寸土寸金的帝都皇城,已经算是极为难得的礼遇。
在进京之前,岳银川原本以为自己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待着,等待礼部排期觐见就是,没想到住下的第二天,内阁就为十位入京将领摆了一场接风官宴,之后各方应酬便再也没有断过。每天不是这个请就是那个请的,不去的话得罪人,去了又觉得无聊,所以这位岳将军心情不是太好。
这一天午后,他带着谭恒刚赴宴归来,一名礼部属吏叩响了小院的大门,通报说进宫面圣的日期已定在明日,请他提早准备。这对岳银川来说算是数日来最好的一个消息,让他郁沉已久的面色陡然转晴,急匆匆奔进主屋,将自己想要呈交御览的奏本又翻了出来,准备再检查修订一次。
谭恒是普通军户人家出身,打小没念过多少书,对这类事情一向帮不上忙,索性不去他跟前碍事,送走属吏后便留在庭院中,找其他亲卫对练拳脚。正打得热闹,突然瞧见一位妇人从东厢房走了出来,赶忙抽身过去,关切地问道:“怎么样?那姑娘醒了吗?”
他们一行人之前在沉香湖边捡回来的一位姑娘,进了城便突发高烧,请医诊治后勉强稳定了下来,只是一直晕晕沉沉,无法询问她的来历。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谭恒让出了自己的房间给她,又花钱雇了位近邻妇人前来照顾,一心盼着她早日退烧清醒。
妇人叹了口气,“眼睛倒是能睁开了,但还是说不清话,认不得人。”
圆脸的小乙凑过来插话道:“这都晕了多少天了啊!该不是已经把脑子烧傻了吧?”
另一个亲卫笑着调侃道:“再傻能有你傻吗?”
两人顿时在院中又打成一团,其他人围上来助拳添乱,边笑边闹。谭恒也懒得管束,只是偶尔才会想起自己身为副将的职责,呵斥他们小声些,不要吵着屋里“正在写字”的将军。
在谭恒眼里“写字”一直写到入夜的岳银川其实并不是真的在动笔,摆在他面前的那封奏本早就已经推敲润色过多次,根本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他只是握着笔坐在那里,逐字逐句又重新通读了一遍,以此来平复自己首次面圣之前难以避免的紧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