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陆哲办事从来不耽搁，私牢里的“刺客”被他提了出来。只是这次，不是严刑拷打，而是按凌云霄吩咐的，给他换了个更折腾人的住处——水牢。

夜里黑，墙上点着好些烛火照明，烛光透在墙上一晃一晃地，将人影投在了墙面上。那人黑色的衣衫因为持续不断地审讯而变得破烂不堪，遮盖不住一身的伤。

房间昏暗，也不难看的出来，这是新伤加旧伤。

有些旧伤年份久远，有些是近日的，刚刚结上的痂，又重新裂开，露出豁大几个血口子，绷带缠地再紧，也经不住这般折腾，散的七七八八。

都这副惨样了，还能抗的住，不供出幕后主使…这样的人，如今也是不多见了。

他究竟是在替谁办事？

朝野上下，陆哲实在想不出，有哪个“忠臣”大家值得这样一个人这么为他卖命，倒是听说宫里的某位娘娘好手段，养了一群暗卫细作……

但也不应该啊～虎毒不食子，更何况，那位只有殿下这个一个依靠，何必藏着心思跟他在这使绊子？

花许久想不明白的事，陆哲也不想了。

万能角色们【陆哲】你早些坦白，省的受这些罪，拖得久了，对你对我都无益。

陆哲两手揣在怀里，站在避风处，从上至下俯视着沈耀。

水牢里的水没了沈耀大半个身子，刚好及到腰部稍稍上些。

他的两只手被订在墙上的锁链吊起来，放松不下。像是怕他失去重心跪下，会被水淹死。

沈耀低垂着头，睁不开眼，面色发青，身上的汗被外头吹来的冷风制住，发丝混着血紧贴在他的身上，脸上，黏腻地让他烦闷。

模样虽然看着吓人，但这些对他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咬紧牙关也就过去了。往日里，行军打仗，什么腌臜情形他没遇到过？什么要命的伤他没受过？

此刻，他根本没打算回答任何，关于眼前这个人问的无聊问题。

久不见沈耀回应，陆哲轻叹了一口气，道:

万能角色们【陆哲】夜里有大雪，你要是识趣，就松个口，说出你替谁办事，我倒也不是不能让你熬过今晚。

陆哲试探性地看着沈耀，他自认为自己提出的条件足够诱人，毕竟，还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

可沈耀就像是聋了，没一点反应，就这么耷拉着头，一动不动，连脸都看不见，像是个死人。

也别说像了，或许明日再见，他看见的就是一具已经被冻僵的尸体……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一阵更强烈的寒风从四面的小窗外由下至上吹来，陆哲一个没忍住，鼻子往里倒着吸了几口凉气，冷得他鼻梁骨生疼，脑壳也疼，忙不迭拉紧了自己的衣衫。

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能想到在上风口修这么一处水牢，他们家殿下也真是狠绝。

陆哲打算要走了，明天再来看看。

反正这么待着，估计待上一整夜也是屁都问不出来的。

自己想得通透了，他的目光才从沈耀的身上收了回来。

听得头顶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哐当”一声，门被关上，沈耀开始有所动作，稍稍抬起头，缓慢睁眼。

头顶流下的血在眼周处结了血痂，让这原本简单地不能再简单的睁眼动作也变得费劲了许多。

他打开一条眼缝，眼皮那处膈得难受，可是没办法，他的两只手都被锁住了。

沈耀好几次试图用蛮劲挣脱锁链，闹出来的动静都不小，可根本就没人进来阻止他，又或者说，没人觉得他能逃出这水牢。

是个正常人用脚指头想想都能明白，带着这么一身伤，就算是跑了，能跑多远？怕是这向阳轩都跑不出去。

折腾许久，沈耀也只是把自己搞得浑身疼痛，手腕处又被磨损不少。

这样的行为有多无用沈耀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受不了自己再这么默不作声地，再在这样的地方待下去。

瞥眼看过去，他那手卡在锁环里，都不大成样子了，也感觉不出这能有多疼。

陆梓轩还在等他——光这样一个念头就能让他忘记身上所有的疼痛，只想着快点去到他身边，不想再等了。

他到现在还能忆起来他离开石室那会儿陆梓轩露出的异样表情，显然是有事瞒着他，不想让他知道。那个时候他也没打算不管不顾地当场就问，只想着煎药回来再好好探探他的口风。谁知道在路上竟然被司宇给暗算了，也是他大意。

要真说起来，司宇的背影和他的阿轩也太像了，不仅背影像，身形像，眼神也是像极了，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对司宇放松了警惕。

沈耀对此觉得愤闷，懊恼。那个凌云霄究竟为什么要留这样一个像他的阿轩一般的人在身边。沈耀觉得心里不舒服，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对凌云霄隐隐多了些奇怪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