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夜深了，凌九华身上带伤，夜里像是做了几个恶梦，无端生许多冷汗，挣扎呓语了一段，没多久又沉沉睡去。

石室里冷，到了深夜出过汗就更冷。好在他身上披着的那些裘绒足够保暖。

那些在不远处看护他的暗卫就不一样了，在边上冻得发抖，嘴里呼出来的气都是白的。

暗卫们冻得久了，脑子都有些发懵，也想睡，只是强撑着，时不时注意着不远处凌九华的状态。直到后来站着整个人都觉着迷糊了，萎靡不振。刚闭上眼，就被人甩手打了个激灵，猛的惊醒，精神振奋了。

睁眼一看，吓得心提到了嗓子眼，也来不及醒神。

万能角色们【暗卫】殿……

还没喊出声来，他就对上了一旁陆头儿（陆哲）的眼神，显然是让他此刻识相闭嘴。

再看凌云霄，面上阴郁异常，沉得连周遭的空气都要卷铺盖逃跑了，实在令人窒息。那阴郁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在他从皇宫不合规矩地急匆匆擅自回府时，面上就多了这么一张旁人勿近的臭脸。

谁来谁死，有点眼力见的，闭嘴就是了，别没事找事。

凌云霄脚下的步子原是一刻也未曾慢下，直到走到石室门口了，霎地顿住，像脚下有千斤重，怎么都迈不开。

他就这么呆呆站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未说，张嘴问时，也是一副沉闷的语气，压着心底的那份急躁:

凌云霄他醒后，可有异样？身子如何？

陆哲知道这话是在问他，镇静答道:

万能角色们【陆哲】宫里的丧钟，公子似是听见了，但未曾有什么异常。喝完药，也只是睁眼发呆了一阵，不久就睡了。

万能角色们【陆哲】此前，公子让我把慕大夫送回去了，说是他身子已经大好。不必再让大夫看着了。

陆哲回完话，微不可查地观望着凌云霄。

他面上的表情还是那样漠然，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听完话后，似是又多了几分阴郁，眼下的墨青越发深了些，想来是累了。

也是。

几夜未好好睡过了，要是不累，那还是人吗？

凌云霄抬眼望着远处的玉床，眼底思绪万千。

他或是在想，那人会不会再也不想见他？事到如今，他又该拿什么去留住他？谁的命还有这样的分量？能够将他留在他的身边。

他忖度了许久，有了答案。

是了…一条命不够，那就两条…两条命也不够，那就三条……再不够……天下有这么多人，这么多条命，总有够的时候。

凌云霄的眼前突然出现某人的面孔——那夜悬崖边上护着他的那人是谁？他的新欢？啊……只要抓到他，那一条命就够了……

凌云霄捂着脸笑了，笑得让人觉着可怕，他的眼神是冷的，比那雪山顶上最冷的那片雪花还要冷上十分。笑够了，他瞬收起嘴角那抹弧度，摆手道:

凌云霄你们都先下去。

几个暗卫应了声，霎时就跑没影了。

陆哲本也是转身要走，想起来私牢里还关着个人，又道:

万能角色们【陆哲】殿下，今日抓到个不小心触了机关的刺客。

凌云霄这刺客倒是蠢笨——

凌云霄这点小事，你何时也要来向我报告。本殿只要结果。

凌云霄在幽谷呆久了，回来竟连怎么办事都不会了吗。

凌云霄对这些芝麻大点的小事平日里是不肖听的，更何况也没人会不识趣地在他面前提起来。

既然没人提，陆哲在他身边呆得最久，自然也是知道，见凌云霄心烦，拱手弯腰请罪，道:

万能角色们【陆哲】殿下恕罪，今日公子的药里被人下了毒，属下无能，还未问出是不是这刺客所为。

凌云霄面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由原来的冷漠转至阴冷，无声中透出些许杀意。

陆哲接着又道:

万能角色们【陆哲】那刺客嘴硬，审问许久，不曾透露半个字。我见他身上本就伤重，不敢太下死手，怕把人打死了。

凌云霄冷笑一声，道:

凌云霄那就关到水牢去，天寒地冻，浸在水中，割几道口子想必也是不疼的，就让他这么受着，一日不松口，就多割几道。

凌云霄日后他的吃穿用度，都先经我这儿过。

万能角色们【陆哲】是，殿下。

万能角色们【陆哲】可还有别的吩咐？

凌云霄去库房再取些裘绒铺在我院里的床上，叫人好好收拾。

凌云霄往后没我的吩咐，不许放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