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寒山寺外姑苏行

樱花一片一片落下，铺满樱花的地面，沾满喷涌而出的鲜血。血液肆意流淌出来，打湿了北海奈柔的衣裳。杀生丸捂着伤口，蹙眉望向眼前的北海奈柔。北海奈柔带着血液的脸庞，逐渐映入杀生丸眼帘。那鲜红的颜色，狠狠刺痛着杀生丸的心。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缓缓抬起自己带血的手，杀生丸摸了摸自己胸口。

视线被血液模糊了双眼，杀生丸在惊讶中没办法反应过来。北海奈柔擦着地面退后一步，握着杀生丸的配刀对准了脖子。深深呼出一口气，北海奈柔紧握住杀生丸的刀，眼角的余光久久看了一眼生死未卜的落雪之后。北海奈柔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动手用刀抹脖子。刀刃很锋利，一下子划破了北海奈柔脖子上的大动脉。

刺鼻的血腥味，疯狂冒出。杀生丸瞪大眼睛看着北海奈柔的举动，就在北海奈柔继续划下去的时候，旁边的杀生丸终于忍不住了，急速往北海奈柔的方向冲过去。“住手！”抢过自己的刀，杀生丸手忙脚乱的去捂住北海奈柔的伤口。但是刚才这一刀，是北海奈柔抱着必死之心往脖子上划下去的。所以伤口很深，血怎么也止不住。

吸了吸鼻子，杀生丸慌乱的抱起北海奈柔，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枫婆婆身边。一手捂着伤口，杀生丸一手抱着北海奈柔。虽然杀生丸面上还是一派冷漠，可眼里是不言而喻的焦急。这份焦急，是他自己也没注意到的。好不容易赶到村庄见到了枫婆婆，杀生丸却觉得时间太过漫长。

“这是怎么回事？”闻讯跑出来的戈薇，被脖子上疯狂冒血的北海奈柔给吓到了。杀生丸没有回答戈薇的问题，带着北海奈柔冲到了房间里。等到戈薇再次回去时，看见枫婆婆在给北海奈柔包扎止血。奈何这血，怎么也止不住。

忙了一整夜，杀生丸彻夜未眠。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略显憔悴的杀生丸守在床边，满脸疲惫的杀生丸抿着嘴望向北海奈柔。这个女人，真是倔强啊……刚才枫婆婆实在撑不住休息去了，睡之前特意告诉杀生丸，北海奈柔的求死欲太强了，若是不阻止，就算伤口已经止血也无动于衷。

许久之后，杀生丸依靠在墙边，心中逐渐生出来一种无力感。半炷香之后，保持着清醒的杀生丸正闭着眼睛揉太阳穴。门口传来阿哞和邪见的响声之后，杀生丸瞬间睁开了双眼。不消片刻，邪见毕恭毕敬的带进来一个女人。女人有着高贵冷艳的气质，身穿紫色华服，披着白色绒毛披肩，优雅大方的站在门口。

“邪见，她……来了？”杀生丸背对着门口，明明知道邪见和那女人站在自己身后，却只是仰头闭上眼睛问了一遍。邪见赶忙点点头，“杀生丸大人，尊上我已经给您带来了。”话落，旁边的女人随意挥了挥手，示意邪见下去。邪见见状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弯着腰低头退出去。

“怎么？自从上次一别，就是十几年。今天大老远请我过来是何事？”女人拿出一把折扇来，丝绸般光滑的绸缎，折射出彩虹般梦幻的颜色。门口的女人没有进去，就站在门边轻轻摇动折扇。折扇吹动女人如白雪般的长发，露出额头那美丽的月牙印记。终于，杀生丸开了口。“母亲，我该怎么救她？”

“她？儿子……难道你的宝贝玲儿，又出了什么意外？”杀生丸的母亲，凌月仙姬慢慢摇动手中折扇，不紧不慢的从门口走了过来。慢慢走近凑过来一看，凌月仙姬才发现这个女人不是玲。凌月仙姬停下了扇风的动作，回头看着杀生丸凝重的面色，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她的儿子，她最清楚了。平常最宝贝的人就是玲，舍不得玲受半点委屈。更何况她儿子，视玲为最珍重的所爱。

今日，她的儿子却为了一个女人，大老远让她这个做母亲的跑过来。还要问她，该怎么救地上那个女人。凌月仙姬一下抽回了目光，然后把折扇收了起来。她的儿子不会移情别恋了吧？这……有可能吗？可是……杀生丸怎么会是这种人？瞧见杀生丸眼里的焦急，凌月仙姬久久没有开口。

“母亲，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杀生丸用低沉沙哑的语气说了出来，眼睛一刻不停的盯着北海奈柔，生怕她醒来之后寻死。凌月仙姬却是摇摇头，“她的求死欲，太强。”同样的一句话，杀生丸今天听了两次。此刻再听到，他的心就像突然垮下来一样。颤抖着手，杀生丸慌乱的抓住北海奈柔的手腕。

作为杀生丸的母亲，凌月仙姬不会过问太多，此刻她看到杀生丸慌乱且难受的表情，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块也被打动。轻轻抚摸杀生丸的后背，凌月仙姬伸手要触碰北海奈柔，想看看北海奈柔到底是什么情况。没想到她还没碰到，就被北海奈柔吊坠上发出的强光弹开。被弹开的凌月仙姬异常惊讶，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话。

就在凌月仙姬惊讶的瞬间，北海奈柔脖子上的吊坠，开始给北海奈柔进行修复。杀生丸同样感觉到了异样，发觉握着北海奈柔的手变得很烫，下意识的松开了手。“看来，她不会有事。有这块灵石在，她死不了。”凌月仙姬用着多年的经验打量了那块石头，觉得这块石头不简单。不打算多事的凌月仙姬没有说什么，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就离开了。

而杀生丸得知北海奈柔不会死，也渐渐放下了悬着的心。果然，没有多久时间，就看见北海奈柔脖子上的血止住了。本来血色尽失的脸颊，终于有了一点点血气。杀生丸给北海奈柔盖上被子，身体放松的靠在墙上打起了瞌睡。不知道睡了多久，杀生丸发现有一双带着怨念的眼睛，正恶狠狠盯着自己，于是从睡梦中醒来。

醒来之后，杀生丸看见不能动弹的北海奈柔，正用一种恨不能吃了他的眼神看着他。对于北海奈柔投来的目光，杀生丸没有过多在意。随后杀生丸起身走过去，就在杀生丸靠近北海奈柔时，北海奈柔用手撑起身体就爬开。但是杀生丸没有等北海奈柔爬开多远，就把她抓了回来。

握着北海奈柔瘦小的手臂，杀生丸盯着她的眼睛迟迟不肯松手。北海奈柔狠极了杀生丸，一把推开杀生丸，抓住桌子上的茶盏就狠狠砸过去。茶盏直接砸到了杀生丸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饶是如此，北海奈柔也没有解气，又丢了一个茶杯过去。如果第一次反应不及，那么第二次杀生丸完全可以避开。但是杀生丸并没有避开，任由北海奈柔丢东西砸过来。

直到最后，北海奈柔泄了气，抓起地上的碎片就往自己手腕划过去。杀生丸反应极快的冲过来，紧紧握住了北海奈柔的双手。“闹够了吗？你要是不好好活着，之前和你偷情的男人，会被我一并送去地狱！”看到北海奈柔还要寻死，杀生丸气急败坏的大声吼道。落雪……北海奈柔听到杀生丸提及落雪，终于安分了下来。

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杀生丸在门框的缝隙里，看见了探头担心的戈薇。戈薇见北海奈柔现在没事，刚才又是杀生丸阻止了北海奈柔，这才放下了心。杀生丸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手上瞬间沾满一股带着粘稠的液体。把手放下来，杀生丸看见手上都是自己的血。杀生丸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跑去清理血迹。等到杀生丸回来的时候，发现北海奈柔听着外面的钟声在发呆。

忽然之间，杀生丸脑子里想起北海奈柔之前和他提过的话。还有那天，河畔边的舞蹈。慢慢来到北海奈柔身边，杀生丸不由分说抱起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话刚刚丢下，杀生丸眨眼间就来到院外凌空腾飞起来。北海奈柔眼神木讷的看着外界，没有一点反应。过了很久，在太阳落山前，杀生丸抱着北海奈柔来到一处深林。

山腰处，有一座悬空寺。这里人迹罕至，是寺庙和尚的修行之地。一般人很难找到，杀生丸也花费不少功夫才找到这个地方。当时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到北海奈柔描述着美好的地方，眼里带着憧憬的目光，便脑子一热，开始寻找她嘴里所描述的场景。本来作为惊喜，杀生丸没打算这么早告诉北海奈柔。

而这一带的美景，堪比天堂苏杭。很久前，杀生丸急得北海奈柔提起过，悬挂在山腰上的寺庙，伴随着晨钟暮鼓和渺渺炊烟。这样一副美景如画，在水乡之地乃为点睛之笔。北海奈柔还说过，若是有机会，她便想……寒山寺外姑苏行，小桥流水听人家，晨钟暮鼓挂红绸，渺渺炊烟飞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