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次

❀第四章第一次

米兰感觉走廊在扭曲，变得越来越窄，世界在朝她挤压而来。她开始害怕了，在通往洗手间的路上停下来喘息。大脑稳稳作响。她感觉自己的嘴唇在牙齿上方蜷缩起来，尖尖的、小小的牙齿裸露而出。她捂住嘴，眼泪疯狂地涌出眼眶，大滴大滴淌落在手背上，滚烫。为什么？为什么？那块鸭血有什么问题？

突然之间，她被人猛地一拽。

变得血红的视线中，她隐约看到了黑色的短发、矮小的身影。还是那只白皙有力的手。商臻没有说什么。只是扯着她快步走向一个母婴间。门被关上，她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而后蓦地背后一凉，不轻不重地撞上墙壁。米兰抬起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的眼睛，这时衣领被一把抓住，她整个人被按在了墙上。

商臻离她离得好近。

几乎是贴了上来，米兰都能感觉到他短短的发丝扫在自己的下颚。他和她近在咫尺，商臻微微踮起脚尖，凑近她，呼出薄荷味的低低气息。

那双棕黑色的大大眼眸很清冷。

“吸我的血。”

他说，是在命令。

“什......”

“让吸我的血——没有听到吗？你们吸血鬼不都是这样吸血的吗？”

他重复。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然后，纤细的手一扯，将校服的拉链向下扯开几寸，露出细长的浅浅锁骨。很随意的动作，但是却很令人流连。米兰的脸通红。但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的尖牙在蠢蠢欲动——猫的血是什么味道的？

渐渐地，是无意识的，她低下头。

叼住了商臻的皮肤。鲜血从圆圆的两个小孔中微微渗出来，在皮肤纹理间游走，最后溢进米兰的舌头上。她不自觉地轻轻舐着他的锁骨。是甜的。有灵力在游走。和人类的血不一样，猫妖的血回甘无穷，先苦后甜，令人上瘾。

“——好了吗？”

突然米兰听到了商臻的声音。

这才意识到自己吸了很久了。她立即退下来，很害怕他会生气。

然而并没有。第一次——他别开了一直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短发下，脸颊微微浮起赤色。竟然出乎意料地有点可爱。他低声咕哝道：“确实是让你吸了，但是这也太久了。”

便从米兰身上离开，转过身整理衣领。

“十分抱歉......”米兰不知所措。

“不必。”商臻微微回过头来。“只是你没有防人之心——而且修行不够。”

“修行......？”

商臻冷声道：“杨潋潋是巫女的后代，你没有看出来吗？”

“杨潋......”米兰一惊。那个高冷小姐姐？

“等等。”他低声道，弯下腰从门缝中向外看去，眯起眼眸来，“她在。”

米兰大惊失色。

他们刚刚做的事情被看到了？

她顿时脸色苍白。

“别怕。”商臻一把拉住她的手，黑棕色眼睛这次又看向她了，而且很认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现在分别回去。别露出马脚。”

米兰慢慢走在回饭席的路上，虽然身体已无恙，但还是手脚麻木。在国际联盟中有一个明确的规定：任何异种族不可袭击人类，更不可互相袭击。虽说刚才商臻是自愿的，但是如果场景稍加扭曲，也会被鉴定为违规现象......而且，他去哪里了？

她惴惴不安地回到座位上——商臻和杨潋潋从头至尾都没有再出现过。

杨潋潋一向不是傻瓜。她看到米兰自己从母婴间走出来时，便料到商臻会在回火锅店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她了。果然，比她矮上一头的黑发身形就倚在火锅店门外，双臂抱住，半长的头发盖住侧脸。见到杨潋潋他便抬起头几寸。杨潋潋一向看不惯他的做派：身为妖却总是在规矩的边缘游荡，偏生她抓不到他的把柄——然而这次不一样了。她似乎成功找到了商臻的逆鳞。

杨潋潋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道：

“你阻止不了我。”

言外之意：我一定会告诉更高级别的人的。

“你想要什么？”商臻简单易懂地开口道。如凤尾一般展开的睫羽衬着那双具有十足魄力的眼睛，有几分压迫感。

“我要你认输。”杨潋潋微笑道。“我要你不再那么高高在上。承认吧，你不过是个小家族的猫妖，法力稍高一些就得意忘形......”

他看了她几秒。突然露出一个杨潋潋绝对没有意料到的粲然笑容。

说道：

“不可能。”

杨潋潋收起笑容，咬牙：

“等到我告诉张老师你们刚才做的事情，你还能这么从容吗？”

“啊，”商臻讽刺地道，“那你在鸭血里动的手脚就不怕被人知道了？”

杨潋潋的自信回来了。是了。她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有信心。

“你觉得在我和你之间，”她笑道，“老师和上级们会更相信谁？”

沉默了几秒，她看到了在他眼眸中蔓延开来的阴郁。

“当然，如果你说你是被迫被那只吸血鬼吸血，可能还能保留学籍吧......”杨潋潋一句话没说完，商臻已经用冷若冰霜的眼神瞥她一眼，抛下四个字扬长而去。

——“你做梦吧。”他如此说道。

杨潋潋面部微微狰狞地抽搐了一下，心里暗道，看谁能僵持到最后吧，小猫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