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旧事（11）

江灯不想太多，他没有觉得对不住神女，对不住江家其他人，活着比什么都更加值得，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不想死，他也不想族里的任何一个人死去。他愤懑，他怨恨，他们没有对不起外面的人，外面的人却想要他们的命，彼此间没有恩怨，只有不知真假的长生术！

“求原谅，我等不得已，只有我与妹妹会走，其他人誓死捍卫神女。”他抬头看着族长，他记忆里的族长是个乐观的老顽童，跟族里的小屁孩一块儿嘻戏，有些不认得人的小娃娃还以为他跟他们是一样小的调皮人——

“你叫什么名字？”这是族长见到小时候的江灯说的首句话，族长几乎见到谁都这么说。

“江灯，我是江知许的儿子，你是谁？”因为见到的只会是族里的人，他见到生面孔，倒是不会害怕，更不会有警惕心。

“江暄和。”他说。

——

江暄和站起来说：“随我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江暄和拉开画像，在画像后面有一扇密门，门是漆黑的，与其他的棕色门截然不同。只见他打开门，门后面是一个很小的房间，连一张床都放不下，连书本都是堆砌在墙角，已经堆了高高一层灰。他走过去，江灯就跟在他的身后，看他拿起最上面一本书，把上面的灰用衣服扫开：灰尘满天，两个人都咳嗽不止。

“这是哪里？”江灯新奇看着这个一眼看尽的小房间，“从未踏足过这儿，也没听父母说过。”

“他们两个都没有来过，也不知道这儿，这儿只有族长才知道的地方，我今天带你来这儿，就是有东西要交给你，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可是这儿除了几本老旧的书，什么也没有。”他不解看着这些书。

“呸，什么老旧的书，这可是我们的命脉，什么东西都可以被烧毁，这个不行。”江暄和敲敲他的膝盖，“这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绝对不能落入外人手里，尤其是国师手里。”他说，“国师早晚反了天，圣上嗨蒙在鼓里。不过也不是我们要操心的事情，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国师反了天，谋权篡位，也跟我们没有关系。”他看得平淡，无论谁当政，对他们都没有很大的改变，他们依旧种地，养养家禽，念书，代代相传，其乐融融。

“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把这个给国师呢？他称了帝，我们也可以得以存活。”

“天真，他会放过我们吗？你会放过知道你秘密的人吗？这可是大秘密，我们也是谋反的帮凶，假如他反了失败了，我们也要死，横竖都是死，东西就更不能流落到外人的手里头。”他又扯了几句家常话，才又语重心长道，“我梦见了神女，她只是坐在树上看着我们，一言不发。”

“别想那么多，她不会责怪我们的，神女肯定也算到了过几天的局面，没事的，她大人大量，她慈悲，不会的。”江灯安慰他。

江暄和摇摇头，把地上的书本都放到他的手上，最后说：“里面的内容你跟你妹妹好好学，对你们有帮助”，随后把江灯送出去。

“江暄和，此别，我们还会再见吗？”江灯问他，也问自己，问全族人。

“会的吧。”这是他说过最没底气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