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头,只见方絮手里拿着细长的竹条,上面隐隐可见血迹。他目光凛凛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一群人,他们低头不语,就想要谢的铃兰。
看着众人掩藏的惶恐,他们湿透了的衣裳,一双双紧扣的手,发丝都是找不出干的地方。有几个人还是赤着脚站在这儿,有几个男丁则是脱了裤子,只穿着长袍站在这儿,背上还背着篓子,篓子里是木柴。有些年幼的女娃娃,嘴里咬着细长的竹子,嘴唇已经涔出血。一些上了年纪的老翁老妪,则是跟平常一样站着,身上不见伤痕。也许是出于对老人的怜悯,也许是因为他们看着他成长,顾及旧情。
蒋辰月身上的衣服因为反复的干湿,已经变得十分难看,虽然没有破烂,总看着像是很老旧的衣裳。原本穿戴整齐的头饰,也在之前与江灯的打斗中破损,被丢弃了。她就这样出现在方絮面前。
她对上他的目光,没有往日的柔光,是责怪,是怨恨,是隐忍。他们都一直沉默。
方絮丢下手里的竹条,目光锁定在辰月身上,并且一步步逼近辰月,没有走偏一步。走到她的跟去,抬手就可以抚摸她或者殴打他,嘴唇半吸进嘴里,上牙咬着,欲言又止。随即转身回去,捡起竹条,朝着最近他的人一顿暴打。
竹条像大雨一样落到她的身上,而这一次,蒋辰月没有去阻止。原本还站得起的女人,逐渐失去了支撑力,慢慢瘫倒到地上,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呼叫一句,就连低沉的痛苦也没有被她表现出来。她好像一棵小树苗,倒下了,悄无声息。
她终于奄奄一息倒在地上,倒在她自己的血泊里,没有了呼吸。
她像是一滩泥水,浑身找不出一块好的地方,她沉静着睡去。
当一个人受到欺凌时候,任何人的冷眼旁观,都是欺凌者手上的工具,重击伤痕累累的人身上。
所有人都是打死她的竹条,他们有温度,有血性,唯独没有舍己为人的勇气。
“第几个了?”蒋辰月淡漠扫视一眼,开口。
“第五个,昨日死了两个。”他也冷冷地说。
似乎就二人来说,死的不是人,是动物,是家禽。
“他们做错了什么?”
“放跑了云蓝和温云。”方絮放下滴血的竹条,竹条顺着落到那人的血泊里,已经全部染红。他又说,“他们没找到你,他们太没用了。”
“你有用,你怎么会看不住云蓝和温云?怎么会找不到我?”蒋辰月很少骂人,这次她肆无忌惮骂他,“你方絮就是个废物。”
“随便你怎么说。”方絮无所谓,他早就不在乎自己在她的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蒋辰月压低眼眸,眼里深藏她的隐隐作痛。她心疼死去的人,可她再也不会为任何无关紧要的人去求情,去做任何事情。
“我累了,去休息一下,你找人处理一下吧。”蒋辰月从人群里穿过去,踩上那摊血,一步一个血脚印,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