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雨甘霖（6）

李甘霖别过脸目光顺势就落到吕灵泽的脸上，她不能够看清楚他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但是她坚信他爱着自己。

至少经过了昨晚的那一场雪，她的心里已经不下雪了。雪花融化在昨夜，今日的雪花落在世界的外面，她心里的世界是夏日炎炎。

几个人在外面，默默接受冬月的雪落到身上的刺骨，雪地上的风吹入骨髓的绝情。

“阿秋！”她的女儿被吕清霜抱在怀里，打了个喷嚏，她抖着小身子，巴巴看着李甘霖。吕清霜把她的帽子压低一下，用手挡在她的口鼻前，以此来遮风。

“烦死了你，打什么喷嚏，这点雪，又不能冻死你。”李甘霖恶狠狠瞪一眼她，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可这是她的至亲骨肉。

“小孩子跟我们又不一样，她就是比我们更怕冷，快些进去，里面要暖和一些。”吕姑洗也催着她进去，何必一堆人围在宫门口，天寒地冻的，莫说小孩子，就他们习武之人也觉得身上凉飕飕。

李甘霖不以为然，她可不觉得有什么冷的，相反她还觉得很热，头脑发热，她只要看见这个孩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转身，拿出令牌，赶紧进去，其他人也跟着她进去。

皇宫偌大，巍峨气派。残留的银杏叶在高大的树上摇摇欲坠，白雪覆盖了御花园的泥土，宫里的嫔妃也是躲在自己的房里点着火炉，在看书。

“我还是不想过去。”李甘霖跟吕灵泽说道，她就算走到接待来客的宫殿门前，也还是不愿意进去，也不是多嫌弃，只是看到就免不住害怕。人都没有进去，她似乎就见到了那个老男人，她往后退一步，低着头，一小步移到吕灵泽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在他的身上挪挪。

“你得过去，没办法的，没事，我陪着你。”吕灵泽说道。

李甘霖点点头还是走到众人前面，开了门。

里面歌舞升平，君王威严地坐在那儿，旁边坐着歌麦，他正笑嘻嘻举着杯，眼神一直看着这群跳舞的女人。而离他不远处坐着一个金色头发的异国女人，女人正一脸憧憬看着唐朝君王。女人对面坐着一位看着还算年轻的男人，看模样也就十几岁。几个人各说各话，而皇帝一句没有听懂，只是看他们都笑眯眯的，他只是跟着笑，既然大家都开开心心，他也不可能说要坏了大家伙的兴致。

外邦来这儿，都是学习文化来的，虽然都说着他们自己国家的语言，但是也不缺乏有人能与他们正常交流。有人定居这儿十来年了，能听懂本国的话，也会教这儿的人他们国家的语言。只是有一点，在南方，十里地十种语言。

“公主。”女人站起来，用夹杂他们口音的话叫了一句，说着还站起来，朝李甘霖作揖。李甘霖回笑道：“客气，请坐。”她又招呼其他人也坐下，而她则是走到突厥首领旁边坐下。

突厥首领说了一堆话，只有李甘霖能听懂，皇帝叫她给众人说说他说了什么。李甘霖站起来，说：“他说他很开心，很爱我们大唐，也很爱我，更多是感激你们把我嫁过去，说我温柔贤惠。”她笑嘻嘻说着，心里却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开心，她可不是一个贤惠的人。

突厥人能听懂一些中原话，连连点头。李甘霖坐下，他伸出手去触碰拉过来的脸颊，满是宠溺。这些他们都看在眼里。

李甘霖只觉得恶心，实在太恶心，在这儿假装自己多爱她，可是在自己家那边的，她过得比牛马都不如。她看着朝自己跑过来发女儿，还是假意抱过她，眼神里是对她的宠爱。

年幼的孩子已经忘了在公主府的事情，她只是知道母亲爱自己，至少每次她饿了，母亲都会喂她，不分场合。她虽然还小，可也知道母亲对父亲很排斥，她见过李甘霖推开歌麦，随后被暴打，此后母亲没有与父亲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