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嘉月,你闭嘴。”果然,方絮果然是更了解蒋辰月。
蒋嘉月吃了瘪,也就只能闭嘴。
可是这轻声的一声叫唤,却让她再也控制不住,她想从桌前站起来,而两个人却顾不上太多,再这样下去,十天半月都得消耗在这个地方。两个人可不想在这里。
“你们干嘛?”她问,怒视方絮。蒋嘉月这样子就算了,为何连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方絮也这样?她不能理解。
“你想一个人在这里等十天半个月,你就发火,你要是想问完赶紧离开,你就忍耐一下。”方絮说道。他能掩盖情绪,这是与生俱来的,是无论黄醅还是方间鸣有存在的性格。
“好,我听你的话。”蒋辰月做个深呼吸,才去看黄醅,眼里没有杀气。她接着说,“继续说,为何会有那场婚礼,就因为素尘想要我母亲来吗?”
“当然不是。”黄醅抢在他前面回答,银粟已经不想回答他们都任何问题,大家也看得出来。
面具下,已经湿润。
黄醅接着说:“浸溪与她女儿的血可以栽种梧桐树。”这句话像是一个哑谜,又仿佛一个江湖术士说的骗话,可是他们信了,并且深信不疑。他们要种出一棵梧桐树,黄醅说,“用你们的血种出的梧桐开的花,可以很快茁壮成长,只要树木足够壮大,就会有树神存在。而后里面的梧桐花若是初年枯萎,其中落到土壤上的种子,来年就会发芽成长,周而复始。到时候整个庐陵就都会是梧桐花,桐花万里作兰浸溪的聘礼,嫁衣。”
“你都用她的血了,你还好意思说是给她的嫁衣。”蒋辰月只觉得这个人真荒谬,哪里有人会这样。用别人的血去作自己的聘礼,而后去娶那个人。
黄醅却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接着自顾自说:“兰浸溪的血也好,夏莺时的血也好,我都不渴望,我只是想看看桐花万里是什么模样。”初到兰家时候,他见到的梧桐树在眼前浮现,可是他却是到如今,也没有觉得梧桐美,只是兰浸溪喜欢得不行。他很快回过神,说,“若是有万里桐花,那可不就是能看出浸溪为何如此喜爱梧桐了吗?”
“我不知道为何母亲喜爱梧桐,但是无论是用她的血还是我的血种出来的梧桐,就应该连根拔起,烧毁掉。它们就不应该存在,你说树神,也是邪恶的树神,靠别人的血出现的树神算什么神,也不过是你自己欺骗自己的借口。是你们为了伤害我母亲,却逃避良心谴责的借口。”
“我为何要受良心谴责?”一个没有悔意的人怎么可能会受到良心谴责?他看向方絮,他最后的的事情大概就是方絮。方絮的存在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她跟璇花也不过是相互取暖,这多出来一个孩子,可不敢认,更不敢要。
方絮直视他的眼睛,反而让他浑身不自在。就像是自己在盯着自己一样。
黄醅用手拍拍脖子,耸耸肩膀,接着说:“其实呢,对浸溪我也是有一点后悔。当年夏道仁把他带出来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好好对待她。也就只是多一道难看的疤痕,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种子全部都掉落出来,一颗都没有发芽。”
“你这个畜生。赶快闭嘴。”就连与他一伙的银粟也听不下去。为什么这个人做了这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还能从说书人的角度去表述?认识这么多年,他只知道他心狠手辣,没想到他还铁石心肠。三个姑娘毁在他的手里,她居然可以做到轻描淡写地跟旁人说起这个事情。
姜璇花,玉鸾,兰浸溪,都毁在黄醅手里。尤其是兰浸溪,就是清清白白,也是走到哪里都能听见污言秽语。从她从月夕阁二楼滚向一楼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死了,摔死在月夕阁里,支离破碎。
“畜生?你在叫我吗?”他缓慢看向银粟,他还是低着头,戴着面具。声音已经哽咽喑哑。黄醅把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自己的头,说,“半斤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