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悲剧似乎在桑梓的死亡后画上句点。黄醅打开地下开关,也告诉他们分别谁是谁,随后他把儿子埋在菜地里。
银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桑梓的事情,也赶到黄醅家中,等所有事情处理妥当,几个人围在一张不大的桌旁,说起来。
可是辰月似乎还没有从悲痛里走出来,连续问的几个问题都是关于桑梓的。
没有人出来劝她,只有等她自己从悲伤里面走出来。果然她情绪上来快,下去也不算慢,她终于还是问出当年的事情。
“我想先问银粟,关于那场婚礼。”蒋辰月看向仍旧带着面具的银粟。这一副面具下不止是他的面庞,还有心,一颗一如既往爱着素尘的心,只可惜那颗心已经肮脏。
“消息四通八达,你们去兰家的事情我们听说了。我们也能猜出你会跟一个人过来,本以为会是蒋嘉月,却是方絮,这个确实在我们意料之外。”银粟回答,“你们踏入庐陵那一刻,一举一动我们都能看见。从你们进入客栈,到遇见黄醅他们,也都是我一手安排。我倒是很想看看这对从未谋面的亲父子见面,会是怎么场景。”
“那你也算如愿以偿。”黄醅倒也不气愤,他遇见方絮,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他既然知道方絮来到,那么银粟不可能不让二人碰面。况且,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找黄醅,就算没有银粟安排,他们也能找到,只是说,会晚些天。
又听银粟说:“至于你说的婚礼,还是素尘生前一直希望小姐能够过来。就算小姐香消玉殒,她却始终不信,没办法我只能找人,去浔阳把她的尸体运过来。”他思量一下,说,“不过运过来的途中不如你们想得那么顺利,在大白天要运一具尸体,可不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所以说,他就毁肉,留骨,才得以把浸溪运过来。”黄醅说。也许他是觉得让银粟说出来,对他太残忍。看银粟闪躲的眼神,也能知道他并不想这样做,也知道这样子对不住兰浸溪。
“你没资格叫小姐名字。”所有人都可以叫她名字,只有黄醅,从他口中听到浸溪的名字,真是让人憎恨。
“我没有资格?难道你有?”黄醅反问他,他却没有给大家想要的答复。黄醅冷哼一声,说,“她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当年可是你怂恿夏道仁对兰浸溪动手的。我们两个一唱一和,真是别人的曲儿,都没这么有默契。”他总是不能够对兰浸溪的事情有悔意,似乎兰浸溪在他心里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东西。
“为何?”蒋辰月捏紧双拳,一边被一个人握住。两个人心里气怒,但是远远比不上她心里的愤怒。二人再爱她,说到底也是局外人,他们不可能体会到那一幕在自己身上发生是什么心情,更不能直到他们死后,自己的生活有多一塌糊涂。凌辱,欺负,嘲讽,疾病,疼痛,噩梦,他们永远体会不到。
“哪有为何,就因为她是兰浸溪,就因为她是兰家小姐,是你的母亲。”黄醅还朝银粟使眼色,问他,“我说的对不对?”
银粟低头不语,或许沉溺回忆当年与他们的嬉闹里,懊悔着。
“兰浸溪对你们是掏心掏肺,你们对她是挖心挖肺。你们摸着自己良心问问,你这么做,它都不会痛吗?”两个人也能感觉到她的情绪越发高涨,摁住她手的两只手也只能再用点力,可也是怕弄疼她。
“辰月……”蒋嘉月只是小声叫她,要是换成别人他早就一掌过去。他最不喜欢看别人情绪失控,可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难以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他看向一边的方絮,也是蹙着眉,可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方絮不开口当然是知道蒋辰月在气头上,说什么也听不进去,而且这不是摆明了往枪口上撞么。他可没有那么傻,只有蒋嘉月才会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