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字,就像当年母亲落在自己身上的柳条,看不见血,却也能清晰感受到裂骨的疼。
她受过的伤,她能理解母亲的绝望无助,甚至更痛苦。至少她的悲痛是蒋嘉月与方絮造成的,是合理中的残忍,而母亲呢?梧桐种子,一颗又一颗?她不敢去想那种画面,一个花季少女,在阳光能照耀到的地方,只能看见黑暗。
“你们……”原本还是担心玉鸾的心,一下子冰冷下来。她不敢置信看向一旁的玉鸾,这个与母亲一同成长的人,与母亲一起嬉闹的人,能够在她的身体里种下梧桐子。
她的心似寒冬腊月的霜花,满是寒意。
“你看看你们干的好事。我母亲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你们要对她那么残忍?我母亲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你们要那样子对待她?”她推开玉鸾,也去栅栏里抽出一根带刺的木棍,随后紧紧握住。全然不顾自己手掌上的疼痛。她看着黄醅的眼神,跟狼看见肉一样,恨不得撕碎掉,咀嚼掉。
“她的存在就是错误。”黄醅猜测蒋辰月不会动手打自己,才敢这样说。可是当他的脸上有火辣辣疼痛的时候,他才不敢相信看向那个小姑娘。
蒋辰月又拽着玉鸾的衣衿,也是狠狠甩过一巴掌,随后对他们说:“从沼泽里长出的荆棘,从来都不是仁慈的。”她盯向方絮手里桑梓,也许是看他年幼,又或许是看他想起当年的自己,强制住怒火,放下木棍。
一旁的方絮也是看她十分陌生,她记忆里的蒋辰月不是这幅模样。至少是个懦弱的,不敢还击的人。眼前这个人,似乎更像吕家那群人,肆意妄为,睚眦必报。
蒋辰月叹口气,似乎有些平复心里怒火,缓缓对方絮说:“今日不想问了,过段时间再说。”
“那小娘子的意思是?”
“走吧。”蒋辰月总觉得还是心里过不过去,转身又抬脚,踢到黄醅肚子上。黄醅吃了疼,面目狰狞,大气不敢出,看着蒋辰月,也是唯唯诺诺。
“我不计较什么,也懒得计较什么,今日就算了。等我明日来找你,你们最好说话客客气气些。”蒋辰月丢下话便走了。方絮赶快放下孩子,小跑着跟上去。
“小娘子今日极其威武。”方絮夸耀她,边走在她的前面,面朝着她,后退着。
“我不想对你们如此。”蒋辰月说,“自从入蒋府,母亲教我习武,堂姐教我念书,也算是略知。”
本就是雏凤清声,自然如此。
“那你可真行,那你为何去年不反抗?看我受伤,你都不动手。”方絮委屈看着她,想起过往,本以为她软弱,却是故意隐藏。可害自己吃了不少苦头。
“还不是你自己不行,你都打不过嘉月。”蒋辰月嘴上不饶人,心里也知道,不管方絮怎么苦练也不可能打过嘉月。朝堂的习武之人大多有一身蛮力,江湖的习武之人总是有些技巧。
“我打不过他,那小娘子就看着你的小郎君委屈呗。”忽然,方絮停下脚步,眼神犀利,蒋辰月虽不知道发生什么,可也跟着停下。这时候背后出来飞过来一根细长的银针,银针从辰月的耳边飞过,正巧被方絮接住。
银针上有一张纸,纸上什么都没有写,只是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但是这跟银针是直接朝两个人飞过来,肯定不是给别人的。既然相邀,却无名,无地址。
“小娘子,有人要成亲邀请我们去喝酒。可这上却连个名字也没有,时间,地址也是空白。就有一个囍,还是剪纸黏去的。”
“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蒋辰月也不着急,既然特意相邀,怎么可能等成亲之日不找人来呢?
“可是小娘子就不好奇究竟是谁这样做吗?”方絮饶有趣味看着手里的纸张,随后还是揉成一团,随后一丢。
“有什么可好奇的。既然能找上我们,肯定是认识我们的人。”蒋辰月说。她完全不关心是谁,只要不伤害自己与方絮,是谁对她来说,不重要。若是伤害到自己或者方絮,是谁,对她而言,更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