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绝情啊，这么快就不难过了？”
江澄的嘴角又露出了那熟悉的讥笑，再一次拿着刀子去刺魏无羡的心。蓝忘机才走一个多月，魏无羡便已经开始向自己示弱示好，真是不知道该不该替蓝忘机不值。
“你不是觉得我是白眼狼吗？我本来就是。”魏无羡拢了拢身上的薄毯，“他活着我对他好，他死了我也没有遗憾。想他又有什么用，他能活过来吗？若说我死了还有人献舍，毕竟我是厉鬼邪神，可他是含光君，要献舍也轮不到献舍他。我难道就不能开始新的生活了吗？”
江澄被魏无羡这一席无情的话刺激得又冷笑起来，“真是大彻大悟啊，我看你就是犯贱，离不得天乾。”江澄俯身掐住魏无羡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看自己，“你以为当年你爬我的床，我当真不知？”
魏无羡闻言一愣，他惊道，“你……你怎会……”
“你以为我真当那是梦？”江澄的拇指揉着魏无羡饱满的唇瓣，“若真喝得不省人事，哪还能与你做那种事，你可真是一点常识也没有。”
那孩子的事呢，江澄不会也……
魏无羡脸上的血色褪尽，他眼神微闪，道，“那你为何……”
那你为何不说，为何让我以为我瞒得天衣无缝？为什么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当你有自己的考虑。”江澄松开魏无羡，转身背对他，“滚吧，回你房间去睡觉。”
是了，江澄一直都是这样的，他总觉得魏无羡做事有自己的打算，所以看似管着他，实则一直在纵容他。可就是江澄这一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才给江澄招来那么多的祸端。
他一直都仗着江澄对他好来伤害江澄，不论是儿时无意的“我就算天天打山鸡也是第一”，还是后来的“对不起，我食言了”，哪一回没有给江澄造成伤害？
可是江澄就是有这么傻，他表面上看起来恨魏无羡，讨厌魏无羡，实则不论魏无羡骗过他多少次，他都是相信他的。唯二的两次在他面前崩溃落泪，一次是因为江家灭门，第二次，便是在那观音庙里，他问他为何忘记了云梦双杰的誓言。
魏无羡明明对谁都好，可就是能对江澄狠之，或许他内心深处，就是知道江澄不会讨厌他，如果他回来，江澄不会不要他。
江澄只有嘴巴毒而已，心里软的和什么似的。
所以当魏无羡哭着说会听话，让江澄别不要他，江澄便心软了。
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江澄却皱起了眉，他喝道，“放开！”
“我不放！”魏无羡又抱得紧了些，他环住了江澄的腰，左手抓着右手，抱得牢牢的。“江澄，对不起，我……”
“闭嘴！”江澄最恨听到魏无羡的对不起，他把魏无羡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将人一把甩回矮塌上，“别来我这发疯，魏无羡，你若是当真好了，便给我滚出莲花坞。你自己说的，我们都过去了！”
“不要赶我走，江澄。”魏无羡坐在矮塌上，哭道，“我是你的妻，我是江家的人，我们的名字在江家的族谱上也是挨在一起的！你别赶我走！”
江澄也红了眼眶，他的胸口不停起伏，他以为他要想尽办法困住魏无羡不让他走，却没想到，如今成了他在赶魏无羡，魏无羡不肯走。
他很清楚，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仇怨，早就不是当年纯真的青梅竹马了。他想留下魏无羡，却是在魏无羡想逃，他把人圈起来不许走的条件下的。
今日的蓝忘机尚可以如此轻易便成为过去，连怀念都只是几日，那江澄呢？
是了，江澄都不需怀念，因为魏无羡说舍弃便舍弃了，他当着江澄的面对蓝忘机大声告白，忘情拥吻，这些都是真真正正发生过了。
我到底算什么呢？于魏无羡而言，我江澄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他不该一时冲动便将魏无羡的名字刻上族谱，他明明应该是很清醒的，却总是在魏无羡的事情上昏了头。
江澄那有些无情的薄唇轻启，“刻上了，不还能划去么。”
“不行！不能划！”魏无羡终是崩不住大哭起来，他原本便落了泪的眸子此时更像是洪水决了堤，“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答应了的，我听话，你让我留下来……你不是最恨我食言么，你又怎么能言而无信？”
他原以为他像从前一样对江澄服个软，给江澄一个台阶下，江澄便会像从前一样被他哄好，他们就又能开心地在一起。可没想到，江澄竟会如此生气，竟真的要赶他走。
过了这么多年，江澄早已经不是那个他哄两句便与他和好的师弟了。他当了这么多年宗主，把许多事情都看得透透的，魏无羡是头养不熟的狼，他当年便已经知道了。
“哭够了吗？你以为眼泪真的有用吗？”江澄漠然道，“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当年我的眼泪不值钱，如今你的也是。”
魏无羡低下头，二人安静了半晌，只听得见魏无羡轻轻的抽泣声。他抬手胡乱地擦着眼泪，道，“江澄，那你可知道，我一直都是爱你的。云梦双杰的誓言我没有忘记，要你风风光光娶我的诺言我也从未忘过！重生那天你为什么要让别人带走我？你从未说过爱我，凭什么认为我会一直追着你走？有那么好的人爱我保护我理解我，我为什么不能爱上别人？你从来都是让我主动找你，你想一想，从小到大，哪一回不是我低头哄你，就连后来我上了乱葬岗，也都是我主动约你见面！江澄，我也是人我也会累的，我也希望你能主动来见一见我，哪怕当年你告诉我你知道你我做了夫妻之事，不要看我为了遮住我身上你的信香而像个小丑一样……对，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贱得慌……就连失了心智也只知道要找你，明明当年是你带着人上乱葬岗来杀我的……旁人都说你是喜欢我的，可我却不敢确定……好，你要我滚，那我便滚得远远的，再不来碍你的眼。”
说着，魏无羡从矮塌上站起，赤着脚便往门口走。
“站住！”
“你还想怎么样？不是要我滚么，我滚都不行了？”魏无羡没有回头，只是在门口停了下来。
他们二人走到今日这一步，本就不是一个人的错。魏无羡从未像今天这样说过自己的想法，他从未在感情上责怪过江澄。
因为江澄是说过要娶他的。
可是魏无羡也希望江澄能告诉他，我是喜欢你才想娶你的。
我想怎么样呢？江澄想，我也缺少你亲口说出的喜欢啊。可刚刚你已经说了，我还有什么好与你置气的呢。
大家都一样，少了安全感啊。
“我不希望，你在我身边，心里还有着旁人。”江澄的语气柔和了许多，“魏无羡，我还能信你吗？”
这话一出，不管是信还是不信，便都是信了。魏无羡转过身，朝江澄张开了手，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你再别赶我走了，我真的好难过。”
江澄上前两步把人拥住，“我也……对不起。乱葬岗围剿，我……”
“都过去了，再不要提了。我不与你置气了，你也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魏无羡这话说得翁声翁气的，带了些鼻声，颇有几分撒娇的味道。得了江澄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又道，“江澄，你也心悦我吗？”
“嗯。”活了三十多年的江宗主终于对心上人告了白，“我心悦你，一直都是。”
魏无羡在江澄怀里轻声笑着，他环着江澄的脖子，仰头去吻江澄，江澄便也接受了这个吻，反客为主。
实在是等了太久了，这个吻从上辈子一直等到现在，魏无羡越发温柔地去迎合江澄。
意识慢慢模糊，魏无羡身子一软，在江澄怀里昏了过去。他额上很烫，像是有火在烧，果然着了凉。
江家的医修又在大半夜被人叫起来给魏无羡看病，只能摸着胡子叹气道，真是孽缘啊，这两个人怎么就不能消停一点，安分一点呢？他这把老骨头真是要被折腾坏了。
魏无羡身子烫得吓人，裤子也红了一片。等到一切结束，又离天亮不远了。
江澄把魏无羡搂着，手上也给人摸着肚子，心道，这回该不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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