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伦是伊德海拉身边始终跟着的小女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伊德海拉竟然那么信任她。
她经常帮哈斯塔查阅一些资料,今天,趁伊德海拉到神庭开会,她兴致勃勃地跑来向哈斯塔展示她找到的“影像”——通过神族的记录方式。
是耀纪元初,伊德海拉和哈斯塔的父亲——海神的格斗。
那真的是,他一生看过最精彩的格斗。
那时候的她和现在不同,虽然是很大范围的录像而看不清神情,但是依然那么美,那么傲气,没有现在的深沉,只是那个神族大将军。
他的父亲,那样英姿飒爽,伟岸的身躯披挂着海一样美丽的蓝色战袍,双手空空地摊开,自如地对着伊德海拉。
竞技场,那个大到离谱的宴会厅般的露天竞技场,华丽、炫目,灿若澄金的太阳透过橙红色的云层照射着辉煌的建筑物,人群为之沸腾,隐约可见约瑟夫含笑坐在两柄红色的摇曳的大旗之间,而繁华的服饰熠熠生辉。
号角悠扬。
那是激昂的战歌。
伊德海拉先出的手,那种独属于无数次浸润鲜血的冷铁特有的杀气随着她流畅的动作如流星一样顺着斧子的利刃流转,画出了完美的曲线,直取海神的神魂之处,与此同时海神不慌不忙,直到斧子如毒蛇般舞着剧毒的舞蹈取向他的面前——
他的步伐快如海底汹涌的暗流,她灵活的蛇身永不休止地转动和跳跃着,劈开风,斩断浪,不顾海浪的阻拦一步步将他逼到边缘,而神奇的一幕又发生了,海神化浪为刀,几乎横贯全场,凌厉如疾风,铺天盖地,取得了主动权。
傻子才会手忙脚乱地挡住这攻击。
弯月一样的斧子在伊德海拉周围转着圈,她用了很大的力道,所及之处那坚不可摧的波浪顿时化为飞沫,她轻松自如。
那是何等的力量,何等的对决,红旗飞扬得仿佛要窜上云霄。
伊德海拉真的很强。
很强,强大到在神族的眼里代表了妖族逆天的战斗力,同时又代表神族战无不胜的力量,强大到海神须得与她周旋。
哈斯塔不由得把海神想象成了自己……
总有一天,他也要她和他周旋甚至闪躲。
“啊啊,”小达伦叫了起来,“女巫大人真的是我见过最强的人呢!她最棒了!从我追随她开始我只见过海神可以与她战斗呢!”
达伦是城堡里女巫唯一的追随者而非仆人,在很久以前被女巫捡回了家,虽然瘦小但战斗力不在哈斯塔之下……因此城堡里也没什么人说伊德海拉坏话。
“她……‘棒’?”哈斯塔苦笑。
“哼。”达伦皱眉,停止了画面,“要不是女巫大人,哪里会有你啊?真是,也不看看她……”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
“算啦,像你这种人。”好半天,达伦收起录像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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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斯塔回到自己的房间,暗自祈祷着伊德海拉不是去开会而是被审判的……他将几本达伦给他的书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突然听见有人似乎在他耳边细语。
“什么?”哈斯塔条件反射般转头,四周没有人。
那句话重复着,他忍不住凝神去听。那是几个很模糊很模糊的音节,却发现他敏锐的听力无法辨别那几个音节是什么,那个声音到底在说什么。他闭上双眼,艰难地从那句话中辨别出一个音节:“你……指,我?”
声音似乎轻轻说了一声对。
然后它继续重复那音节,只是那一句话却不让人厌烦,像什么古老的咒语,催人入梦,他半睁开双眼,似乎有一双手轻柔地从他的颈间滑下来,和他一样没有什么人的体温,顺着他的脊梁向下轻轻抚摸,然后将城堡窗外的暮色唤起,伴随着暮云的飘飘摇摇,将灯盏熄灭而只剩点点的烛火,像他仅存而在风雨中飘摇的意志。
一阵浓郁到令人掩鼻的芳香四处弥漫开来,而素日一直对这种香水避而远之的哈斯塔却对它甘之如饴地去大口呼吸有如溺水者对于新鲜空气的渴望和热爱……那香气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萦绕着,将他所有的疲劳和痛苦全都剥茧抽丝般抽出,火光被浓郁的香气压得低下头来。
“你……爱……”
声音越发清晰。
“我……爱”
哈斯塔轻轻读着。
他的身体如同芦苇一样,那么优美地倒了下去……
后面几个音是什么?
听清它的瞬间他的意识开始挣扎,然而香气无形的禁锢软化着他意志的棱角,那双手将他拉入了黑暗,他的眼睛闭上了。
她。
那双手捧起他的头,用利刃般的指甲挑着他的下巴,脖子倾了下去在他的嘴角边落下了一个吻……啊,更像一个烙印,那种独特的吻的方式如雄狮咬住雌狮的脖颈,留下恶魔的印记,然后用尖锐的犬牙瞬间拉出一道撕裂的伤口,在伤口末端撕出一块独特的疤痕,冒出的鲜血被吮走,而此后冒出的血液却泛起了淡淡的紫红色……
哈斯塔听到了。
“我爱菲欧娜……”
可最后他残存的真的如那一杆芦苇的火光的意识,却只回想着一句话……
她…不是菲欧娜。
因为那个吻不是少女软糯细腻的,是略带风霜感的有些坚硬线条的轮廓,冰冷、诱人,意外地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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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0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