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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慕游

   “哦。”我面无表情。

  呵,昨日来洛云山跑腿报信的贤楼掌柜跑了个满头大汗,气喘如牛,满脸紧张地跟我说“你师父和人打赌输了,服了鹤青顶!”

  我听到这话心中一惊,转念又平静下来,还安慰他说:“无妨,师父自有一手解毒的法子,无须太过紧张。”

  “啊!是么?鹤青顶是这世上才出现的顶顶厉害的毒药,服后看不出任何异常,可第二天便会毒发身亡。”他目露紧张,想要确保我说的师父不会有事这句话。

  我看了他一眼,让他走了。

  师父惯会哄骗我,我若是多问一句,问便是要毒发身亡了,又得让我哄着他做些不符合我行为的乱七八糟的事。

  比如大晚上要吃烤兔子,又比如让我和他像我幼时时一般玩躲猫猫,我默,反正最后活蹦乱跳,比中毒前更精神了。

  正当我细数师父从前戏耍我的事时,他突然倒地了。

  我连忙跑...缓缓端着姿态走过去,嗨,这种把戏也不是没有过。

  我把了把师父的脉,嗯,果然,嗯?脉搏紊乱。

  师父偷偷溜了我一眼,语重心长的跟我说:“阿名,我命不久矣,鹤青顶果然厉害,我自负盛名,没想到解不了这毒。”

  我紧张起来,面上却显不出来。

  “咳咳,名儿你天生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为师最大的遗憾,从前想着逗逗你,看看你还有没有救,可惜没能医好你面部不生动的毛病,如今咳...鹤青顶的解毒之法便交给你去找寻解决之法了,若你成功,为师地下会欣慰的。”说完便彻底晕了过去。

  我心下凉意渐浓,那掌柜说第二日便会毒发身亡。

  我将师父扶到竹床上,数年来,武学、兵法、医术我均从师父身上习得,医术也算是顶峰造诣了,我连忙去药室研究。

  次日,我在药室仍然找不到破解之法,鹤青顶毒性温和,却能快速深入骨髓,融入人体的效率极快。

  吱呀,门被人推开。

  “名儿,莫忙了,为师是在逗你玩,我之前有事拜托安木匠,你去镇上找趟安木匠,不用多说什么,他自然知道是什么事。”

  我看着师父,他言笑晏晏,跟往常得逞时的表情没什么区别,我抓了抓头发,心中却是放松下来。

  “哦。”我转身出去。

  走了一路,我总感觉这次的师父与往常有些不同,却说不上为什么。

  总算走到了镇上,镇子不大,却有着鲜活的热闹,卖纸鸢的婆婆笑眯眯的看着街上放纸鸢的孩子,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杂着童谣,我有些沉重的心情霎时好了许多。

  “安木匠!”我叫他,只见他面前摆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是棺材,我见过的,从前我小时刚被师父带回来,和师父前往洛云山路过一个村落便见过有一户人家在办丧事,当时并不明白,听师父说后才知道这是葬礼。

  “呦!小哥,你想做个什么?我老汉的木工是出了名的,保准做到你心意里。”他转头看我,手上还拿着雕刻的锤子,用粗糙的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

  我掏出一柄白扇,示意他看。

  “哦,老汉晓得了,这柄白扇老汉认得,明天就能做好了,我明天托人给你送去。”老汉看着我,走过来拍了拍我的手,表情...有些难言。

  我点了点头,在安木匠有些伤感?应当是伤感的眼神中走回去。

  这门一如我走时的样子,斜斜的挂在门框上。

  我走进屋里,“师父?”没有任何人,却看见桌上一封信件,信纸格外显眼,大剌剌地锡箔金色的封,仿佛想用力留下点什么,我瞥了一眼,却看见遗书二字,心下漏了一跳。

  我跑去药室,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倒在地上,我的眉头不自觉皱起,连忙过去。

  扶着师父坐起来,探了探脉息,我突然愣住了。

  我扶着师父走出药室,又将他背进屋里,放在床上。

  我不能相信,师父还是在逗我玩吧,我像原来一般为他盖上被子,转身去做饭。

  走出屋子,现下旧阳依旧,看着远处大雁身后跟着的小雁我不自觉湿了眼,我不在意的用手抹了抹,走向厨房。

  案板上还摆放着师父最爱喝的梅子酒,我下了他最爱吃的阳春面,倒了很大一碗酒,平日我总是怪他喝酒,醉醺醺像个老小孩,还怪他与人打赌喝毒药,赌赢了便喝酒助兴,输了就去研制解药,这是他的规矩,十几年来天下人都知晓,我第一次得知的时候,难免忧心过甚。

  后来,师父总是无事,见我为他担忧,开始极为感动,后来我已知道了他的能耐多数不去管他,他便开始使着法子让我担忧,他说他有一个儿子,如果能让我和他儿子见面就好了,我惊讶,他却结了话头,忙说自己胡说的。

  未有所学成时,师父总是对我要求很严格,我从未怪他,他却事后偷偷买个玩具放我床头算是赔罪。

  看见我担忧他时,总是从床上冷不丁坐起来告诉我没大碍,看我面无表情,他心虚,便开始扯别的,说女孩子学得了本事也能闯天涯,我们名儿厉害着呢。

  思及过往,眼泪仿佛有了生命,争相恐后要见识这个世界,脱了疆的马似的怎么擦也擦不完了。

  我只能把这些眼泪困在眼眶里,端着酒和阳春面走进屋里,“师父,吃饭了,你生平最爱得两样都在这了。”

  没有人回答我,屋子仿佛被上了静音一般,只有窗外传来两声咕咕的鸟鸣。

  我走过去,把两滴调皮地要逃出来地眼泪擦掉,无奈道“师父,你今日演的真像,徒儿认输了,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阳春面,还拿了你爱喝的梅子酒。”

  躺在床上的那人眉须斑白,眼睛牢牢地闭着,就是不肯坐起来了。

  我终于控制不了那些泪了,它们你追我赶从眼睛里跑出来,我也无力再控制了。

  我想起了刚才安木匠身前地那口棺材,心里越发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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