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天深夜，祁如雪突然翻身下床，穿好衣服，拿起枕边剑。走到一排排整齐排列的书架前，纤细手指仔仔细细数到右边书架第七层，在左数第三个取下一本书。

　　只听见“咔咔咔”一阵清脆声响，两边的书架从中间分开，一道装饰古朴的大门上赫然悬挂着一把锁。祁如雪拔出剑，手指扣动剑柄凹陷处，剑尖处弹出一把钥匙。钥匙插入门锁转动。大门被缓缓打开。

　　随着一声“参见公主！”大门又被缓缓关上了，一整个夜，祁如雪都未曾从里面走出。而柯烨霖遵了公主的吩咐，没有守在乐华殿，而是同其余侍卫睡在一处。

　　次日清晨，明月淡去，天边鱼肚刚刚泛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从养心殿传来。

　　“你说什么？皇兄他病情又复发了？”祁如雪疾步走进养心殿，双眉紧锁，面上凝着不悦和焦急之色。望见龙榻上那着皇袍之人现在正毫无生机地躺着，祁如雪心狠狠揪了一下。

　　“参见公主。”

　　“小轩子，吩咐下去，皇兄病情复发这件事不准外传。本公主要是听到有人多说一个字，你们所有人的下场就是死！”

　　几步跑去，跪在龙榻旁，紧紧握住祁如风的手。他的脸色如此憔悴，嘴唇苍白。他时而眉头微蹙，时而干咳，一干咳便呼吸急促，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似是无法呼吸般。

　　祁如雪慌了神，问向身旁太医：“李太医，皇兄这哮喘之症有没有什么医治之法啊！”

　　李太医用袖子擦了擦头上冷汗，叹了口气：“唉！公主啊！皇上这毛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想要完全根治实在是难，老臣现如今只能尽力压制病情。公主，切莫忘了，勿让皇上大动肝火！根治之法老臣还需再研究一二。望公主恕罪。”

　　“堂堂太医院，连皇兄的病都治不好，本公主看你们是活的太长了。罢了，现在也只能暂且压制。你们太医院缺什么药材缺什么帮手尽可向我汇报，只要能治好皇兄。”

　　李太医惶惶跪在地上，连忙磕头：“臣等必定竭尽全力!”

　　说着，李太医手下人递给皇上的近侍王公公一碗药，细心叮嘱道：“王公公，这药一天要给陛下喝三次，手下人煎药时也一定要注意火候和时间，煎两个时辰药效极好。时间过长，药效就不佳了。”

　　祁如雪伸手把药接了过来，摆了摆手：“都下去吧！本公主留在皇兄身边，药本公主亲自来喂，亲自来煎。”

　　“喏！”众人退下。

　　祁如雪轻轻扶着祁如风坐起，此时祁如风已渐渐苏醒，但还是干咳不止。祁如雪慌忙顺他的后背，轻声问道：“哥!可有感觉好一些？哥不必说话，点头雪儿就明白了。”

　　祁如风眸间闪过一丝惊喜，暖暖的笑意挂在嘴角，点了点头。

　　“那哥先把药吃了。”

　　祁如风把头靠在祁如雪颈窝处，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不吃，药苦！咳咳！咳咳···”

　　“不行！”祁如雪音调骤然升高。但见她的好哥哥祁如风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心顿时就软了。从腰间掏出一块糖，温柔地说：“哥快点把药吃了，吃了糖就不苦了。”

　　祁如风脸上漾起宠溺的笑，笑嘻嘻地吃了糖，一口气将汤药一饮而尽。

　　“哥先睡一觉吧！雪儿去煎药。”祁如雪细心地替祁如风掖好被角，唤来王公公，让其照看好陛下，走出养心殿。

　　“小轩子，公主现在在乐华殿里吗？”柯烨霖在乐华殿门前踱着步。

　　小轩子想起公主白日的叮嘱，不得让任何人进乐华殿。笑着向柯烨霖拱拱手：“柯侍卫，公主早上吩咐了，今天一天谁都不见，连您也不行呢！”

　　“这样啊!”柯烨霖神情间显而易见的落寞：“多谢公公了。”

　　往回走的路上，柯烨霖心里不停地打着盘算：“公主去哪了？好几天都没看见她人影了···”柯烨霖想着想着，狠狠一拍脑袋：“柯烨霖啊柯烨霖！你不过就和公主相处了月余，就两三日公主没召唤你，你怎么还想人家···你是带着任务来的。”

　　想着想着，柯烨霖脚步停在了侍卫的宿舍。“咯吱”一声推门进去，眼前的景象让柯烨霖顿时怒火中烧。自己的床榻上面被褥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硬板子，上面洒满了不知是酒还是水的东西。他自己带来的包裹已经被打开，里面东西全都散落一地。

　　一屋子的侍卫，正洋洋得意摆弄他包裹里那些剑、刀和盘缠。

　　“你们在干什么？”

　　“哟！‘贴身小侍卫’竟然回来了！怎么去乐华殿公主殿下没见你？”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被公主嫌弃了。”

　　其中一个侍卫笑盈盈地拿着从包裹里翻出的宝贝，冲着其余大家伙儿炫耀着：“你们看看，这把剑可是好剑，这宝剑配了他，真是可惜了。爷我就收下了。”

　　说着，狠狠一推柯烨霖肩膀，柯烨霖猛的被推了个趔趄，撞在墙上。

　　还有一个侍卫突然一阵惊呼：“哎哟！快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众人循声看去，是一块月牙般的玉佩，通灵剔透，莹润光泽，翠色温碧，正中央刻着一个“霖”字。

　　“你还拿着干什么？”

　　“对啊！好东西都给他真是暴殄天物，摔了吧！”

　　“他不过就是公主手下养的一条狗，现在公主嫌弃他了，这只狗就没人要了。”

　　“哈哈哈！对！赶紧摔了摔了！”

　　那块玉佩是柯烨霖当值侍卫第十天祁如雪送给他的。他现在还能记住那个人儿当时面如桃花的脸，一本正经地把玉佩放到他手上，郑重其事的说：“小侍卫，这可是本公主托人花钱选的上好的璞玉，中间‘霖’字是本公主熬了几个夜晚刻出来的。本公主不管你喜不喜欢，收了本公主的东西就是本公主的人了，本公主命令你一辈子都不许弄丢。”

　　柯烨霖几步冲上前欲夺玉佩，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棒子打倒在地，紧随而来的是无数双脚踢向他，一下接着一下，双手的拳也不曾停止，拳拳到肉。柯烨霖紧紧把玉佩护在胸前，蜷缩在地。

　　“全部给本公主住手！”

　　祁如雪忙了两三日，每天从卯时起给皇上煎药，一坐就是两个时辰，一天的药需要三份，每一份都需要现煎。困了便伏在皇上床榻处眯上一会儿，小轩子心疼她，几次想揽去这差事，全叫祁如雪厉色回绝了。

　　今日皇上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可以上早朝了。祁如雪白日回了乐华殿倒头就睡，一睡就睡到夜幕降临。小轩子来报期间柯烨霖曾经来找，祁如雪这才想起他来。

　　“哎！这两天可真是忙坏了，把小侍卫给忘了。”说着她来到这里，便看见眼前一幕。

　　柯烨霖蜷缩在地瑟瑟发抖，面露痛苦之色，二十多个侍卫围成一圈对他拳脚相向，一边打一边骂着：“不过也就是公主手下的一条狗，成天摇尾乞怜。我告诉你，在公主那吃你这一套，在本大爷这可不管用。”

　　“本公主说了！全部住手！”似是地狱修罗般阴冷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侍卫们听完不禁浑身打个寒颤，回头一看，是公主殿下。

　　一身红衣，清冷高傲，乌黑的一头青丝好似瀑布般散落于肩两旁。阴狠地眯起双眸，朱唇轻启：“放开他！”

　　“参见公主！”他们吓得跪倒在地，俯首不语。

　　柯烨霖紧紧握着玉佩，小心翼翼地看向祁如雪，眼帘又缓缓落下，咬紧下唇。

　　“还不快过来？站在那儿干嘛？”祁如雪面有怒色，语气也不似平常般温柔。柯烨霖不禁身体一哆嗦，每迈出一步，身上的伤就隐隐作痛。

　　祁如雪叹了口气，双眸中露出心疼，一把扯过柯烨霖，语气也温柔了一些：“在这等我！”

　　说着，一抽腰间佩剑，几步上前，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嘴角邪魅地勾起：“刚才是谁说柯烨霖是狗的？”手拿着剑慢条斯理指过每一个人，冷哼一声：“哼！没人承认是吗？那就一起去死！”

　　“公主！公主！奴才知道！”

　　“奴才也知道奴才也知道！”一片磕头央告声，被指出来的那个人早已经吓得抖作一团。

　　空气在刹那之间凝固了，祁如雪周围泛着森森杀气。

　　“本公主不喜欢听见有人说本公主手下人是狗，尤其柯烨霖！他是狗，那你们又是什么？豢养在家圈里的畜生吗？连摇尾乞怜的资格都没有便沦为人们盘中餐。”

　　“还有！柯烨霖他是本公主的人，他同时也是本公主的底线！你们可真是胆大妄为，敢动本公主的底线！你们其罪有三：残害同僚，此罪为一！侮辱公主，此罪为二！生而不仁，此罪为三！”

　　“来人！把他们拖下去，中间那人处以极刑，人头高挂城门三日以示众人。其余的砍去双手双脚，发配边疆。”

　　“喏。”

　　“公主饶命啊！公主饶命！”

　　“公主！我们是于嫔手下的侍卫，您没有资格动我们！”

　　“放肆！”小轩子抢步上前，扇了该人一巴掌。

　　祁如雪正欲走，听到这句话，嘴角一勾：“哦？没有资格？就算是闹到陛下那儿，你看谁会为了几个贱奴才的命和本公主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