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少了谁，日子都还得继续着，没有电视剧里的泪水涟涟，撕心裂肺，也没有小说书里的心如刀绞，肝肠欲断。吴邪还像以前那样，早起吃闷油瓶做好的早饭，中午和胖子扯扯皮，背着蓝帽衫和张秃他们，偷偷地和闷油瓶亲热一下，下午有时会昏昏沉沉地睡上个把小时，醒来看见蓝帽衫盯着自己发呆，张秃在一边偶尔说一些口味奇怪的笑话逗自己笑。
吴邪对于张起灵会说冷笑话这一点大为震惊，而且张秃给他说的还是那种有年代背景的，脑洞极其大的，偶尔还会讽刺一些历史人物的段子。
张秃跟他说笑话的用词，很像上世纪专门发表讽刺文章的小报上的语气，吴邪怀疑张起灵年轻时一定看了不少这种脑洞极大的杂志文章，他也有些感慨，这个人真是什么都可以拿来当做知识用。
吴邪偶尔会想起张海华和族长张，猜测他们在那边正在做什么，到底有没有忘了在自己这里经过的一切，张海华睡觉是不是又开始不枕枕头，族长张有没有介入那个上一辈的计划……
除了这些最普通的日常生活，吴邪现在几乎一直盯着张秃，他不想再一次错过张起灵离开的时间，虽然他即使在场也无法阻止，但最起码，吴邪可以送送他。
然而，令吴邪措手不及的是，蓝帽衫，居然在张秃之前离开了。
那是张海华离开的第四天，吴邪从外面街上买完第二天的早饭回来，发现平时一向乖乖地窝在沙发上等自己回来的一排小哥不在，他心里突然凉了半截，马上预料到发生了什么事，连鞋也没有换，丢下手里的菜篮子，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蹿上楼梯，一把推开胖子住的客房。吴邪被以为，按照时间顺序，消失的本应该是张秃，谁知……
蓝帽衫坐在吴邪平时和胖子聊天时爱坐的意义上，半边手臂已经透明了，他听到响声，平静地转过头来，脸上依然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
王胖子少有的沉默着，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吴邪看着他的表情，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个不正经但关键时候很靠谱的胖子，居然有了那么多白发，它们集聚在他的两鬓，如同长白山积聚了多年的风雪。
吴邪急促的呼吸着，慌乱看向闷油瓶，有些咬字不清道：“小哥……这，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次……蓝……？”
闷油瓶看着张秃，没有说话。
“唉，小吴啊，这时候就别管那么多了，这……”
“别看。”蓝帽衫打断胖子的话，突然站起来，向吴邪走过来，他现在身体已经消失了一大半，看起来极其诡异，脸也开始变得透明。
他向着吴邪举起自己还未消失的右臂，张来了手指。
吴邪退后几步，沙哑地说：“不要，不要捂，让我看着你走。”
蓝帽衫听言，居然真的放下了手。
张秃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像一座雕像，吴邪看不清他的表情。
看着自己过去的爱人一步步消失是残酷的，在蓝帽衫的半边头部和右手手指头变为半透明时，吴邪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冲上去捏住他的指尖，看着他说：“你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永远不要不辞而别，至少让我和胖子知道。”
“好。”他说。
“再见。”吴邪放下了手。
张起灵笑了，是真正意义上的笑容，眉眼弯了起来，平时严肃清冷的脸上，顿时生动了起来。
“再见。”他说。
“小吴啊，你也别伤心，你这不是还有咱们小哥吗？他会陪你的……”胖子安慰他。
吴邪突然升起一种可怕的想法，如果闷油瓶也是终极送过来的呢？他如果有一天也离开了自己呢？
闷油瓶像是看透了吴邪的想法，他捏了捏吴邪的肩膀，低声说：“不要乱想，我会陪你一起。”
吴邪的心事被戳破，有些恼羞成怒，心里因为蓝帽衫离开而低落的心情占时抛在了一边，他小声嘀咕闷油瓶，说：“别肉麻，烦死了，我心情正不舒服呢，你不要毁气氛……”
闷油瓶：“……”到底谁在毁气氛。
胖子乐了，故作娇羞的捂住眼睛，说：“哎呦这股子恋爱的酸臭味，闪瞎狗眼了，来来来，那张秃，咱俩出去，让他们小夫妻俩腻歪腻歪，好几天没亲热了，怪可怜的，啧啧啧……”
吴邪气得伸出爪子就要去掐他，闷油瓶一把把他捞回来，捏捏他的腰。
吴邪一下子软了下来。
胖子冲他们挤挤眼睛，带着张秃出去了。
张秃一出去，吴邪马上回头问闷油瓶：“按照时间顺序，不应该是张秃先于十年前的你吗？”
闷油瓶没有说话，开始像以前一样装哑巴。
吴邪一看疑心大起，一般来说，闷油瓶这幅样子，都是又是不想告诉自己，或者想瞒着他。
“吴邪，”闷油瓶开口说，“这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要现在听。”吴邪毫不客气，闷油瓶皱了皱眉头，说，不行，该没到时候。
“什么时候？”吴邪不明白，“什么时候？你把话说清楚。”
闷油瓶又不说话了。
吴邪看他那副样子就生气，就将他手甩开，也不管闷油瓶什么反应，自己下楼。他打算去问问胖子，他觉得自己那个老奸巨猾的老友一定也是知情人，不为什么，他以这些年来的直觉肯定的告诉他，闷油瓶说的事情，王胖子也有参与。
他走下楼梯，王胖子和张秃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吴邪还不知道这事？”王胖子诧异的问道。
吴邪止住了脚步。
“嗯。”
王胖子叹了口气，安静下来。
“我知道，”良久，王胖子重新开口道，“天真死了你难过，把以前的小吴和你自己弄过来看一眼我也能理解，但你把吴邪记忆给改了是怎么回事？你难道还想让他们在这住下来？”
吴邪愣在原地，整个人就像是被雷打了一样，心里面翻江倒海，而他一向自豪的大脑却仿佛锈坏了的机器，即使自己拼命想要理解他们的话语，也无法运行。
天真……死了……弄过来……记忆……改……
他们说得每一个字句，吴邪都明白，但他却无法参透它们连在一起后的意思，或者说，他不敢，也不想去明白。
王胖子的声音又响起来：“唉，那么多年了，胖爷我还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把十年前的吴邪和张起灵从终极带回来我能理解，但你把以前的一大堆你自己也揪回来干什么？让他们爱上天真？回去了也记不住啊！”
“不，”张起灵说，“终极虽然会抹去他们在这里的记忆，但若是以后遇见吴邪，他们还是可以会产生一种熟悉感的，这种熟悉感，我第一次见到吴邪就有，之前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我明白了。”
“是现在的我自己，操纵了以前的我的感觉。”
“至于改记忆，只是我一时不理智，一念之差所造就，不会有大问题，他回去之后改回恢复的。”
王胖子的声音又响起来，他听起来有些疲倦。
“所以，你就告诉以前的你，吴邪身体不好，过几年会生一场大病，撒手人间？但那已经成为历史了，你怎么去改变？”
“你知道蝴蝶效应吗？”张起灵说，“只要以前的我稍微再重视一点点，吴邪也能多活几年。”
厨房里的两人又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王胖子说：“小哥……你现在说话，语气越来越像天真了，就连口音……也是。”
“挺好的。”张起灵说。
吴邪在厨房门外听着，屏着呼吸，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突然，一个人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吴邪条件反射地就像逃开，但一双温热的大手覆住了他的手腕，不许他走，而那双手，他再熟悉不过了。
闷油瓶像一只大狗一样趴在吴邪身上，一言不发，喷出的热气让吴邪觉得痒痒的。
他突然间平静下来，反握住闷油瓶的手，用指甲蹭了蹭对方手心里的薄茧，转身拉着闷油瓶走了。不管他几年后会死去，不管他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至少，这个人，一直陪在他身边。
TBC
真相是这样哒，你们有没有猜对？话说我写明白了吗？吴邪和闷油瓶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是张秃利用终极把以前的自己和吴邪召唤过来，顺便改了吴邪的记忆（别问我怎么改的，我也不造），目的是让小张们对吴邪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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