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幺站洗净了脸,站在门口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极了。
周九良走吧,姑娘,我给您送回去。
周九良走了过来,将一件卫衣披在了上身只穿了件短袖的陈幺身上。
陈幺谢…谢谢。
陈幺因这突如其来的善意措手不及。
周九良没,没关系的。
周九良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凌晨的京城,依旧灯火通,繁华的都市没有一丝古旧的余韵。坐入出租车的二人,不再受晚风的侵扰。
只是密闭又窄小的空间里,在陌生人前的局促,像被倒入醒酒器的陈酿,气息一下子挥发得酣畅淋漓。
陈幺先生,贵姓啊?
陈幺试图打破这种奇妙的氛围。
周九良免贵姓周,叫我周航就好。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敦厚而慵懒,像午后不急不缓,迟来的阳光。
周九良姑娘呢?
陈幺啊,我叫陈幺。
周九良姑娘为什么半夜来这儿。
周九良的双手交叠在一起,看着车窗外的黎明和未全然散去的夜色。和大老爷们儿处久了,头一回单独和陌生姑娘待一起,紧张自然是难免的。
陈幺哦,昨天朋友在湖广有演出,伴奏人手不够了,我来凑个数。
周九良昨天我记得是有张老板的。
周九良语气里难掩兴奋。
陈幺对!周先生也是票友?
周九良嗐,票友说不上,就挺喜欢京剧的。
陈幺那周先生呢?周先生今天这么早来湖广会场又是为什么?
周九良就,工作需求呗。我是说相声的。
陈幺借着灯光看过去,大男孩的神情依旧是恹恹的,但眼里似乎有亮光转瞬即逝。
陈幺我从小就很喜欢相声唉。
周九良转过头,很认真地盯着身旁的女孩子,似乎在等下文。
陈幺小时候就在收音机里听到郭德纲老师的相声,后来也爱看郭德纲老师拍的电视剧。他真的,算是我的本命了吧。
陈幺的脸上带了笑。
周九良难为姑娘那么支持我们先生拍的那些烂,啊不,电视剧了。
周九良轻笑出了声。
陈幺所以说,郭老师是你师父?!
陈幺瞪大了眼。
周九良对。
陈幺你这个朋友我今天必须结交一下。
陈幺说着拿出了手机。
周九良我师父面子还真是大。
周九良轻笑着,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
陈幺也,不光是,今天的事,非常感谢。改天,我请你吃饭。
周九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陈幺这不行,如果你没来,我可真说不准被吓得血压一高,冲通了任督二脉呢。
说话间,出租车已驶到了陈幺合租的房子楼下。周九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楼层或明或暗的灯光。
周九良姑娘你住几楼?
陈幺啊,八楼。
周九良左边的还是右边的?
陈幺右边。
一问一答间,周九良先下了车,帮陈幺扶着车门。
周九良注意安全,到家记得给我来电话。
陈幺好的,麻烦了。哦对,先生你的衣服。
陈幺说着,脱了衣服,递过去。周九良接过,又替陈幺披在了肩上。
周九良使不得,外面风大,以后还有机会。
说罢,周九良转身上了车,没给陈幺拒绝的机会。陈幺见状,也不再推辞。
周九良透过车窗,目送陈幺离开。
司机先生,您还走吗?
周九良师傅,再稍等一下。
周九良一边盯着八楼右侧的窗户,一边不时看看手机。
司机小伙子喜欢人姑娘吧。
手机适时地亮了,来电显示是陌生来电。
周九良师傅,开车。
周九良边说边按了接听。
司机啧啧。
陈幺周先生,我到了,你也注意安全。
周九良恩,休息一会儿吧,再见。
说罢便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