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霍然没有吹牛,不是那人水平差,霍然高一下学期就是校篮队长了,球技高超,除了嘴欠点儿没别的毛病,据说高一能当校篮队长的,近十年除了上两届转学走了的蒋丞,就只有霍然。
“吃什么面?”霍然问。
“大碗打卤面,”寇忱说,“都说他家打卤面好吃。”
“嗯,”霍然点点头,给收银的说了一句,“一份打卤面,大碗的,还有一个……”
他抬头看着餐牌的时候,寇忱在旁边又说了一遍:“他家打卤面好吃。”
“我知道。”霍然眼睛还在各种面上扫着。
“打卤面!”寇忱瞪着他,熟练地放出了恶霸表情,还压着嗓子,“他家的打卤面好吃!”
“……两份打卤面,”霍然只得跟收银的说,“都是大碗。”
“不要担心,”“我讲道理的……寇忱呢?”
“厕所。”
“厕所?”
“不在教室就在厕所。”
“哦,两点一线,”“肠胃不好吗?一会儿他回来了让他去我办公室。”
“那我的面子呢?”
“你面子没了吗?”,“掉哪儿了我们去帮你捡。”
“掉鬼楼里了,操。”
“比你还是好不少的。”霍然说。
“你现在输了我两次了啊。”寇忱说。
“什么?”霍然没听懂。
“鬼楼一次,”寇忱说,“刚才一次,都攒着吧。”
霍然感觉有些无力。
霍然就这点好,嘴虽然欠,但是不太记仇,事儿一过就忘了下回想起来不定什么时候。
“你放心,”“我是有点儿害怕,但我不会出去。”
“害怕了叫我,”“你连头都不敢回了,要我走你后头吗?”
“不。”
“我不会突然戳你。”
“我不信,”“你先走。”
前面走得很潇洒的寇忱猛地停下了,霍然跟着也停了下来,转过了身,把后背对着寇忱。
后背得对着人,后背不能空着。
“你跟人动过手吗?”霍然忍不住问了一句。
徐知凡叹了口气。
“你要不要试试?”寇忱冲霍然呲着牙笑了笑。
“行啊。”霍然说。
“我输了。”寇忱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你什么毛病啊?”霍然举着筷子,他这儿还酝酿呢。
几个人全乐了。
“在露营结束之前,”寇忱一脸无所谓,“你就是我大爷,我爸爸,我叔,我舅舅……”
霍然冲他抱了抱拳,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气不起来的滋味。
“喜欢然然,”寇忱往格子里一放,“很喜欢然然,特别喜欢然然……放满了。”
“操,”寇忱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没放弃,“为什么会听你的?”
“我这个队长,”霍然冲他一笑,“是教练求着我当的。”
“……在这儿等着我呢?”寇忱笑了起来。
“所以你别在我跟前儿得瑟。”霍然抬手把球往墙上的练习圈投了过去。
“啊!”寇忱回头看了一眼,突然惊恐地用胳膊撞了他一下,声音都抖了,“那是……跑跑跑跑!”
没等霍然回头,他已经拔腿就往前跑了出去。
狗?
牛?
老师?
鬼?
鬼!
霍然扛着一后背竖起的汗毛跟卷着风一样地也跑了出去,没几步就追上了寇忱,俩人一块儿往前疯跑。
跑了能有一百米了,他才回过神,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于是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只有风,和被风吹落的树叶。
如果这是个动漫,大概还能看到他俩跑出的残影。
“你他妈是不是有精神病!”霍然吼了一声,但奔跑的脚步还是没停。
“上课铃响了啊,不是预备铃!”寇忱理直气壮地边跑边说,“我要不跑起来你还散步呢!”
谁散步了?
谁他妈想跟你散步了?
就这样,等一个人到天亮。
“我什么时候让你帮我动过手啊!”寇忱说。
“放屁你小学被人追着打的时候是不是我拿鞋抽的那帮小孩儿!”寇潇说。
“……等我!”寇忱叹气。
走到楼梯最下面,霍然叹了口气,也行了,一起出来的,没有输赢,打个平局……
寇忱突然停下,霍然没刹住,一边往前迈步一边看着他往回退了一级楼梯。
“你输了。”寇忱说。
“什么?”霍然震惊了。
“给。”寇忱上了车,往后座上一摊,递了颗巧克力过来。
霍然接过来,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马上剥开了吃,他不想太给寇忱面子,但又觉得不能太不给寇忱面子。
两秒钟之后,他剥开巧克力一整颗放进了嘴里。
巧克力真好吃啊。
巧克力就是好吃啊……
“霍霍霍霍,霍霍霍霍,”寇忱突然唱了起来,“霍家拳的套路招式灵活……”
霍然顿时一阵郁闷。
霍然感觉自己腿也开始抖。
他闭上了眼睛。
眼泪从眼角滑了出来。
用力闭紧眼睛也控制不住。
哗哗的。
寇忱的手指小心地在他眼角碰了一下:“霍然,你别哭啊……”
“啊……”霍然哭出了声音。
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激动,也许都有。
“我就想问问啊,”寇忱叹了口气,“就你这胆子,在野地里用柴生火?”
“这真不是吹的,”江磊说,“霍然野外生存技能是点满了的,别说生个火,一个人吃野果子打猎,过一个月也没问题。”
寇忱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霍然,过了一会儿还是有些迷茫:“一个人?”
“嗯。”霍然咬了块肉。
“又不怕鬼了?”寇忱问。
“野外没有鬼。”霍然说。
“……凭什么野外没有鬼?”寇忱追问。
“废话,野外有鬼我他妈怎么活,”霍然说,“野外必须没有鬼。”
“我|操,”寇忱一脸佩服地看着他,“你这逻辑相当强大啊。”
过了今天,该是什么关系差不多还会是什么关系,但今天,眼下,我们都是文1人,面对前来挑衅的文3人……
我们是团结而冷酷的。
“到底是谁干的!”
“你寇叔。”
“那吃我的醋啊?”霍然指着自己,“你喜欢我你说啊,我还能揍你么!”
胡逸在宿舍里躺着,听到他们几个人进来也没睁眼睛。
徐知凡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装睡。
回过头的时候,他看到霍然正轻手轻脚地打开了胡逸的抽屉,往里看了看,又弯腰往胡逸床底下看。
干嘛?他冲霍然做了个口型。
霍然把他拉到门边:“寇忱说他带了把菜刀回来。”
“能信吗?”徐知凡轻声问。
“你傻吗,当然不能信,”霍然说,“但是……万一有枪呢?”
“……有道理。”徐知凡点了点头,霍然的逻辑一向很强,他已经习惯了。
“一个暑假没见,你还是这样不成气候的样子,寇忱,”“你这样的成绩也能在1班,真是神奇。”
“有什么神奇的,”“说明分班很公平啊。”
所以他不乐意跟菜鸟出去,尤其女的,有些女孩儿让人背东西的时候理直气壮得仿佛旁边的树都是她男朋友。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火腿肠?”寇忱马上接了一句,“脚收一下。”
总有些人会在夜里清醒着总是无法入眠
总有些故事在无人提及的时刻里沉默不语
过去的岁月像流走的水消失得不漏痕迹
而你却固执的站在岸旁想抓住那些时光
过去的事总是会过去在空气里散去
离开的人总是在路上在昨天里消失
年少的人终究会老去像失去生命的树
幸运的是你曾任性过而我们的结局一样
你说的话让所有人觉得你年少轻狂
你爱的人让全世界不理解那又何妨
你过的生活总是不愿意向理想妥协
而你在笑你眼神里只有自信和张扬
“在你面前,我才是我自己。”
之前说好了吃面,所以寇忱直接往学校对面的面馆走,走得还挺快,霍然追上去两回,都被他又落下了。
最后霍然放弃并排走这个想法,跟在他后头,他也就没再提速了。
幼稚。
“吃什么面?”到了面馆门口,寇忱停下,一边掏出了手机准备扫码,一边回头问他。
小孩儿吗?
我生气了!不要你请客了!
霍然有些不平衡,个逼这么两天时间,居然跟他三个铁子都能聊得跟老熟人一样了。
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