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浓浓的雾慢慢散去，阳光轻巧的钻过乳白的雾气，普照着大地。
清晨，白居易牵着元稹的手走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碎石在脚下嘎吱作响，与清泉叮咚相和，谱成了一篇小巧的歌谣。
桐花正盛，轻风拂过，花瓣儿纷纷扬扬的落了两人满身。白居易走在前面，回过头冲元稹微微一笑，眼里盛着熠熠星光。
山路并不那么平整，白居易一个没注意，绊到一块碎石，踉跄一步。
眼看着就要摔倒在碎石上，白居易紧紧闭上了眼，可是到来的的却不是那一阵尖锐的刺痛，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乐天，怎的今日身子如此虚，嗯？”元稹轻笑道。
山下远处，有袅袅炊烟升起，许是村中有人家用午膳稍早些。丝丝缕缕的白烟虽淡，却在雾气缭绕的山中看着格外醒目。
元稹将人护着，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自己走，语气中带着调笑：“若像方才那样摔倒，怎么办？”说着，一把抱起白居易，脚下稳稳当当的向山上走去。
而白居易也只是温柔地笑笑，并没有反抗，安静地窝在他怀里。嘴里絮絮叨叨：“微之，我有些累了，我们去前面村庄稍作休息吧。”
“ 好……都听你的。”
“ 微之，你爱我吗？”
“ 当然了。”
“ 可人终有一天会变老的，若我老了，你会离开吗？”白居易也笑。眼角弯成一道新月。
元稹轻吻他的额头，笑的温暖。“当然不会了，我会陪你，白头到老。”
他的手掌滚烫，眼角含笑的模样他无比熟悉，他应当是……每日都陪在自己身边的啊……可为什么心中总会有一种感觉，感觉他已离去多年……
可身边人心跳也分明，还有心思戏弄自己，怎可能离去？果然还是近日劳累，精神不济才胡思乱想的吧。于是反手抓住少年的手，几近贪婪汲取他手心里那几分让人贪恋的温度。＂那……微之，你会一直在吗?＂
可是平常对他有求必应的元稹却沉默了……＂可我，终有一天会离开的。＂
他不想骗他。
烟雾赫然浓了，瞬间包裹住了紧紧拥抱着的两人。
耳边温柔的声音渐渐消逝，只余一句回响……
＂对不起，乐天，我先走了，好好活着。＂
白居易伸出手，在空气中胡乱摸索着，可终究什么也没有抓住，空气在指尖流动，可手心只余虚无。
指尖残留的温暖还是那么真实美好，可身边却早已物是人非。
眨眼间，一头青丝化成白发，一树桐花调零，你早已不在身旁。
那场雾是那么浓，像是人间白雪皑皑，落了自己满身满头。
忆那时，桐花落，雪花飘，故人逝。
“ 乐天？乐天？”耳边传来阵阵熟悉的声音。
他猛然睁眼，正对上元稹熟悉的脸庞，失而复得的喜悦让白居易瞬间红了眼眶。
他揽过元稹的肩，给了人一个久违的拥抱。
“微之，你知不知道，我梦见你走了，丢下我一个人……”
“ 但这次……你是真的不会走了，对么？”
“ 嗯，再也不走了……”
就这样一年年过去，一壶清酒，两位爱人，三顿淡饭，四个季节。尘埃落定，两人终于得以安安稳稳的过好一辈子。
又是一年桐花将落，满头白发的白居易牵着同样花白头发的元稹的手走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碎石在脚下嘎吱作响，与清泉叮咚相和，谱成了一篇小巧的歌谣……
时光飘零人易老，惟愿良辰常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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