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相信,人不会真的死去,只不过是用了另外一种方式留在人间。
──题记
我喜欢读诗,不仅是惊叹于诗的格律与文采,更多的是喜欢诗中蕴藏的那一个个独特的故事。
温暖的午后,猫儿趴在脚边惬意的打着呼噜。轻轻展开一本诗集,手指抚过银杏书签的边缘。一首古诗,一个故事,一段时光,一份感情。一首首诗像参天古树上一个个小巧精致的树屋,塞满了林林总总各不相同的人生。
指尖停留在一页上,轻轻打着旋儿。那一页只有一首诗,把偌大的一页纸衬得空荡荡,标题只有三个字──《梦微之》
被勾起的兴趣指使着我去查了很久的资料,那一段让人难忘的往事如一段卷轴缓缓展开,盛载着流光溢彩的墨色。
时间回到一千二百年多年前。公元800年,28岁的白居易中了进士,而元稹则到长安参加冬集。两人间的故事,便是从这一年开始的。
我想,他们初遇的那一天,一定是个很好的天气。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湛蓝清亮天空中飘着几丝淡淡的白云。太阳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温暖,洋洋洒洒的映满了整个长安。
国都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长街边有着大大小小的商贩,熙熙攘攘吵闹着的人群给皇帝脚下的这一方冰冷土地凭添了几分烟火气。
彼时的白居易则在京城中一个不知名的客栈里喝酒,和几位素不相识的人拉拉扯扯的聊家常。性格洒脱开朗,没有一分文人雅士们清高孤傲的性子,而在他旁边的一桌,元稹正在自顾自的喝茶。
或许这就是特殊的缘分,两个本是萍水相逢的人竟然一见如故,聊的十分投机。
"我叫白乐天,你呢?""元微之。"
后来啊,两个人成为了平生至交。他们的感情日益深厚,覆在折剑头上;藏在槿花风里;融在夜半梦中;绕在曲江头边;题在邮亭壁上;映在江楼月时……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正如初见那日的阳光,温柔明亮。
直到……大和五年七月二十三日,元稹暴病身亡,时年五十三岁。
真是一个可笑的巧合,那一日,亦是金秋时节。阳光依旧正好,长街依旧热闹,只是,白居易身边却再也没有那个与他携手同游的人了。那年冬天,阳光似乎失了平日里的温暖,冰冷的像泥下黄泉。也许在某一天,白居易孤零零坐在元稹的墓前呆上了一整天,写下了这篇《梦微之》……
我心念回转到了这张单薄的纸上,忽然明白了这页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空白,他们之间的情谊与遗憾,是这区区一页纸盛不住的。
阳光钻过窗棂,悄悄洒在打开的诗集上。千百年后的现在,我们发现了他们的诗,重现了他们的故事。他们不会真的死去,只不过是和诗一起留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他们的故事也正如诗一般,永远不会被人们遗忘。其实,他们从未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归来。
猫儿跳到书桌上轻声呼噜,我放下银杏书签,合上诗集。
这一天,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