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玹揽着她,眸中尽是心疼与无奈。
他命不久矣,她连小脾气都不再有了。
江玹垂着眸子,嗓音低沉温柔,“怎会?咱们公主殿下说一句要寻新夫的话,怕是有千军万马来相见。”
容珺抿着唇,眸中划过一抹水光与委屈。“你今天精神可真好,都有兴致来调侃我了。”
若是往常,怕是聊不了多久,他又要昏昏沉沉地睡去。
今儿……
容墨心中一凛,这反常状态……若是太医的方子起效了自然最好,但怕就怕,回光返照啊。
容珺大抵也想到了,容墨虽微垂双眸,却能看出来阿姐她,浑身发抖。
“江玹,你要是,你要是敢……”
她卡在那儿,半天没说话,江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容珺终是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敢离开我,我就去找面首三千,把你忘个干净!”
江玹浑身一僵,良久,才长叹一声,语气温柔:“好。”
容珺瞪大了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病恹恹的男人:“你……”
江玹笑得温柔,一双墨眸中全是悲哀深情:“瑾洛,元谦是命不久矣之人,无法与公主共白首,元谦深感遗憾。望元谦走后,瑾洛能照顾好自己,寻面首三千。在没有元谦的余生,恣意快活。”
容珺与江玹的脸靠得很近,容珺索性把脸颊贴在他脸上。瘦骨嶙峋的,硌人得很。她抿了抿唇,嗓音低哑,细听还能听出些颤音来,“江玹,你是不是很疼啊,老是想着离开我。”她心中绞痛,“你要是真的累了,痛极了,就走吧。”
“冬天……太冷了,就,撑久一点,陪我看看春光好不好?”
江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紧贴着他的容珺听得一清二楚。容珺红着眼睛,固执地问他,“好不好?”
江玹没有吭声,他不想给她这样虚无缥缈的承诺。
剩下的日子,他不希望她痛苦不堪。
“江玹,好吗?”她看着他,双眼中尽是痛苦哀求,“好不好?”
罢了。
他抚着她的青丝,轻声道:“好。”
*
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今生无缘共白首,只求,来世,再做夫妻。
一辈子,淡饭粗茶。
足矣。
*
江玹死了。
死在容珺身侧。那天,真的只是回光返照。
“殿下节哀。”
容珺着了一身缟素,眉眼如画,看起来平静而淡然。“节什么哀,他逍遥去了,本宫当为他高兴才是。”
没有人吭声,只是哭声不绝。悲悲切切,哭得人,肝肠寸断。
这一场葬礼,肃穆而又盛大。
容珺闭起眼,低笑一声,:“不会怨我吧?把你当皇后葬了。再等等,等这一切都有了交代。我就来了。”
再等等。
不会很久的。
阿墨会很快的成长起来,待他能够撑得起大元。我就可以放心来找你了。
*
容珺的身子垮了,宛如摧枯拉朽一般迅速的垮了下去。一时间整个太医院人人自危。
容珺却不甚在意,还喜欢上了烈酒。常常喝得烂醉如泥。
她本就不喜宫宴,做了皇帝更加放肆。时常久不入席,到最后,皆由容墨主持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