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倾氶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胸口闷得好像有东西堵得严严实实的,突然脑袋一侧传来一阵刺痛,一下子把仅有的困意驱散了,这时心底冒起一股股的无名火,动作迅速地坐起,将怒火都集中在枕头上,垫起来扔了出去。
而此时,一博正走进来,看到那枚可怜的枕头被倾氶无辜地掷在了地上,这是她沉闷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发脾气,于是心底不由泛起一片温柔,嘴角扬起。
“还以为你是因为恶疾缠身伤了脑子,原来你还是有些脾气的啊。”
倾氶虽然大病初愈后是有些时候反应比寻常人更加后知后觉,但是也不是傻乎乎地听不懂好话赖话。
倾氶知道他在挪逾自己,遂又撂起另一个枕头向人准准砸过去,当然枕头也不是什么很有分量的重物,只是在一博的头上弹了一下,然后又很准地落到了手里,不痛不痒。
倾氶一看并没有什么造成实质杀伤力,心底更是不服,但也明白不能真枪真肉地去打,只好将头一扭,“哼!”
看着倾氶扭过去脸,头发乱糟糟地,几缕头毛耷拉在脸侧,柔软而毛茸茸的,仿佛一只气鼓鼓的小猫,笑着抱着枕头做到床边,放低声音道歉,低沉的声线仿佛要穿透密林的阳光,“对不起,我不该说你的脑子,倾氶是最聪明的,是我眼拙。”
“用你说。”
倾氶闷闷地回了一句,语气极为不爽。
其实倾氶也不是气刚刚那句话,甚至在一博进来的时候没有了一点气劲头了,而是尴尬,因为昨晚一博那样靠近地在她耳边私语,甚至问了那样令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问题,就在她愕然一时搜索一切可以回答的词汇时,发现对方的脸已经悄然贴近,鼻尖几乎要碰触到自己的脸上,双眸微微合着,鼻息清晰可闻,宛若蝴蝶轻轻略过。
但是倾氶在最后唇瓣相贴的时候,手掌先于大脑反应之前,横档在她和一博之间,一双大眼怔怔望他。
虽然后来一博也没有选择强硬地再试一次,而是了然的样子,松开了手臂。
而倾氶却失眠了。
她不知道这样对秋雪是不是太过分。
她更不知道自己在一博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而她又不敢问,像一博这种意气风发又看惯形形色色的男孩,若是真的只是一时玩心大起的露水情缘,那自己不就更只剩下尴尬了吗?怕是以后再见一面的理由都没有了。
“一博,你和你生前的妻子是不是就睡在这张床上?”
一博听到这问题,一时间觉得有些奇怪,不知作何回答,而后,大概猜到了倾氶的心思,“不是。”
“你想念她吗?”
“以前很想。”
倾氶听到话里的意思,略微脸上浮上了一层薄薄的潮红,一博看着倾氶突然乖顺的样子,浮红的脸颊,更衬得女人更是一片惹人怜爱的娇俏之态,一博更是心底不禁有些发痒了些。
于是,忍不住上前亲了亲她的额头,而这次倾氶没有伸手推开。
犹如踏过流淌的山溪,山花烂漫遍野,如梦似幻。
“一博,我想回去。”
“为什么?”
倾氶憋红着脸,想着措辞,总不能说自己还是别人的未婚妻还要在你这里住着吧。
“不可以。”一博的声音嘴角微微扬着,眼尾弯弯着好像一只温顺的狐狸。
“为什么?”倾氶一头蒙地问道。
“这句话我应该问你,你为什么老是想着回去?”
倾氶有些语噎,呆呆地望着一博的眼睛,分明盛满了柔软的笑意,但是却犹如隔着一层冰霜,时冷时热捉摸不定。
“我,我,是,别人的......”倾氶极力想解释,但是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堆积着。
“我知道,是秋雪。”一博的话犹如一根针刺进了倾氶的万千翻腾的思绪里,一下子面容惨白了下来,微张着嘴,一下子仿佛失语了一般。
秋雪这个名字难道不是应该由她来告诉倾氶的吗?为什么他既然知道她是什么身份还要......
“总之,我不会允许秋雪找到这里的,你永远都会是我的。”
一博的语气依然浸透了潋滟的温和,如被水滴包裹的一般,嘴唇抿成细细的一条线,但是细想却让人沁骨地发凉。
“可是......”正当倾氶还想接着解释的时候,突然一博再次凑了上来,将她接下来的话尽数吞进,倾氶被这个吻搞得晕头转向,以为是一博因为年龄小所以正是撒娇的时候。
也许顺着他的意,或许还有转圜的机会,但是没过一会,嘴巴里被塞入一枚类似胶囊的东西,倾氶下意识地想吐回去,但是却被抢先被对方咬破外衣,顿时药液四溢,浸润了倾氶的喉咙,渗析进血液里。
紧接着,意识随着药物的作用,分崩离析,一股浓烈的困意席卷而来。
彻底晕过去之前,她感到有人轻轻把她扶着倒下,盖好了被子。
“你不需要回去,待在这里就好。”
距离和倾氶失联过去了五个小时了,穆阳一头雾水地酒店楼底下徘徊了许久,最终决定还是回去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原来的同事帮忙。
但是等她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只穿着一件睡衣,双脚赤裸着,在已经进入深冬的这里,实在太过单薄了,蹲在门口,双手抱膝,面色惨白,好像好几天连续没睡觉一般的虚弱。
“倾氶,倾氶。”
穆阳立即上前抱住倾氶,呼喊了几声名字,但是除了沉睡的呼吸声得不到任何回应,于是只好将人扶着站起,然后进屋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扶到床上。
摆弄好后,穆阳突然想到什么,上前撩开倾氶的衣袖,查看了全身,并没有意向中的伤口。
但是为何这段时间联系不上,还是这副形态就回来,应该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势头。
“你滚!”
突然身后躺着的倾氶发出叫喊的声音,穆阳以为是醒过来了,但是转过头看去,依然沉睡着,但是开始说起了梦话,声音颤抖,似乎在做什么令她恐惧忍不住逃离的噩梦。
“我不,我不是......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