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叶昀从怀里掏出两撮绑在一起的头发,放在火盆中顷刻湮灭。
“我会听你的话,以后可能不会经常来看你了。”他将两坛酒放在墓碑前,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招了招手,夫君牵着团儿走到墓碑前,“妹妹,我会照顾好安儿的。”
“团儿,过来拜拜姨母。”我拉过团儿,两岁多的孩子,走起路来还歪歪扭扭的。
他小腿一弯,有模有样地磕了两个头,奶声奶气地喊了声,“泥母。”然后靠到我怀里,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泥母,做衣服,丑丑。”边说还边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夫君在一旁扑哧笑起来,我也跟着笑起来,舒儿成亲后,给团儿送了两件肚兜,用料都是上乘的,就是绣工差强人意,不过我还是看得出来绣的是并蒂莲,从针法上看女工有进步。
我摸上冰冷的墓碑,笑着笑着心里便开始发酸。
“走吧。”夫君抱起团儿,再将我搀了起来,“今天还要回温府吃饭呢。”
我掩下心底悲凉,点点头。
“咕噜...咕噜...”一个酒壶从墓碑后面滚出来,我绕到后面,见有个人瘫倒在地上,身边还堆着好多个酒瓶,是陆诉。
这里是叶家的墓地,他怎么会在这?
我拿起地上的一壶酒,尽数倒在他头上,他一抖擞,微微睁开眼,笑了,“原来是舒儿的姐姐,好久不见。”
“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不见你。”
我回头示意,等夫君抱着团儿走远了,我从怀里拿出两年前出现在我房间妆奁盒内的信件砸在他身上,上面有婆母陷害公爹其他孩子的证据。
我知道是他帮我找的,我也知道是舒儿让他找的。
“拿走,我不需要。”
陆诉愣愣,“这是舒儿让我给你的,她希望你在王家过得好一点。”
“我说了我不需要。”当那封信出现在我房间,联想到之前舒儿身上那些伤,鞭笞剑刺刀砍,各种各样,生前的死后的,分明是她自愿受的。
为爹,为我,为温家受的。
她是了无牵挂,所以甘愿赴死。
我从来不只是舒儿眼中那个温柔无害的长姐,我的手上也沾过血,所以婆母对我那般苛责诘难,我恨她却又理解她。
“陆诉,从来都是温家对不住你,你若真想报仇,就将我们的命都拿去,冲她一个人算什么,她才十七岁啊,刚刚嫁了如意郎君,她还没抱过她的小外甥。”这些全部湮灭在那条所谓出城游玩的路上。
陆诉默默地听着我的控诉,像个傻子一样一会笑一会哭。
我扭过头离开,没走两步就听到他放声大哭起来,嘴里呜呜咽咽说着什么。疾风袭来,让我的眼睛发涩,我伸手揉了揉,恍惚间分明听到他说了一句。
“那都是舒儿自己选的,我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