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龙门县卖豆腐的王掌柜卖完了豆腐后接上了自己买针织的媳妇毛氏,推着小推车往大王庄走,边走边和媳妇商量晚上做点什么吃。二人正穿过一片小树林,就听毛氏忽然尖叫道:
毛氏当家的,前面好像有个人上吊。
王掌柜也发现了,急忙跑上前去,将吊在上面的人接下来,呼喊道:
王掌柜小哥醒醒,小哥醒醒。
一边探了探鼻息,冲着毛氏喊道:
王掌柜家里的,好像没气了。
毛氏几步赶了过来,二指一模脉搏,惊喜道:
毛氏人还没死。
说着将人扶起来尽量让他呼吸通畅,而后用手使劲一掐他的人中。怀里的人慢慢恢复了呼吸,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毛氏惊喜道:
毛氏当家的,活了。
王掌柜凑过来称赞道:
王掌柜还是你有办法。
毛氏那当然了,就你那连哭带喊的,跟个娘们似的,能救活才怪呢。
说着她打量了一下上吊的人,是个年轻的男子,长得极为俊俏,一身银狐皮的大氅价值不菲,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她将那人扶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又给他喝了几口水,见人缓过来些了,才急急地发问:
毛氏公子,你这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跟嫂子我说说,可别寻短见啊。
年轻公子刚要说话,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厮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水囊,气喘吁吁道:
周青公子水来了。
说着走到了三人的面前,疑惑道:
周青公子,这二位是?
年轻的公子刚想说话,毛大嫂急急开口道:
毛氏这是你家的公子啊,你这跟班当的也太不尽心了,我跟你说你家公子刚刚上了吊了,要不是我们恰好经过,他就死这了。
周青手中的水囊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颤抖着嗓音问道:
周青公子,您?
薛仁贵缓缓从石头上站起来,先冲着王掌柜夫妇二人深深拱手道:
薛仁贵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说着又转向周青道:
薛仁贵叔叔说的对,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家财散尽,我已无颜苟活于世,更不想连累你,你们都走吧,别管我了。
周青听了这话,突然喊道:
周青薛仁贵,你他娘的混蛋!
薛仁贵一脸不可思议,还未说话,就听周青继续嚷道:
周青你要是就这么死了,你对得起老夫人忍病将你拉扯大吗?你对得起袁李二位道长传你的一身绝学吗?你对得起我周青吗?
说着周青跑到薛仁贵刚刚上吊的树下,指着树咬牙切齿道:
周青薛仁贵,你要死,我拦不住你,但是你给我听好了,只要你上吊,你在哪吊死我就在哪吊死;只要你投河,你往哪条河跳我就跟着跳进去;只要你服毒,你吃什么毒我吃什么毒。薛仁贵,我不拦你,你死啊!
周青声嘶力竭地喊着,喊到最后已是满面泪水。他忽地几步跑到薛仁贵面前,双膝跪倒,抱着薛仁贵的腿哑着嗓子哽咽道:
周青公子,家里出了事真的不赖你的,你文武双全,本该有一番更大的作为,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想当年,登州城破,我的亲人全部丧命,我当时只有七岁,不也带着彤彤活下来了,您只不过失了些钱罢了,有什么可想不开的呢?况且,公子难道不记得李淳风道长说的‘大悲亦可喜’,只要活着便肯定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