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妃看着朱棣细细端详锦瑟的样子,以为她的计谋必然会得逞了。可兴奋之余又是忍不住的心酸。朱棣意味深长的瞟了季淑妃一眼,走到她面前,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柔声说道:“难得爱妃对本王能有这番心思。”
几个月来,这算得上是朱棣对她仅有的一次亲密举止,也是第一次对她这般温柔地说话,她觉得受宠若惊,也不禁有些激动。“王爷,妾身。。。。。”
在那一瞬间,季淑妃居然以为朱棣感知到了自己的一番深情。甚至在想,是不是就不会再对锦瑟感兴趣,更不会再去苦苦追寻这个柳如眉了。
可是,现实总是像一把刀一般割裂她所有的幻想和期待。只听朱棣对着门外招呼了一声。“小北,外头天黑,更深露重,送淑妃娘娘回寝宫。”季淑妃勉强端着笑容,向朱棣行了一礼,就走了。此时此刻,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碎成了几万片。
季淑妃离开后,朱棣没有再看那锦瑟一眼,而是自顾自地坐在案前看起书来。锦瑟走到书桌前站着,为朱棣磨着墨。朱棣则完全无视她的劳动成果,整个晚上没有拿起笔来写一个字。偶尔用余光暼见锦瑟那局促地动作神情,心里不由地暗笑,这季淑妃想找人报团邀宠却不舍得花心思调教,就这小丫头片子,嫩瓜秧一般能成什么气候。就算她的容貌跟如眉有三分相像那又如何呢?他若是能被一副空皮囊取悦的人,想要什么样的替代品没有?
夜已经很深了,朱棣依旧不理会那锦瑟,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就往内室走去,锦瑟紧跟其后。当朱棣自己开始宽衣的时候,她殷勤地伸出手来,帮着朱棣解开腰带,朱棣有些凶地问责了一声:“你做什么?”锦瑟终究是个小姑娘,原本以为朱棣血气方刚,自己又是红袖添香,又是暗送秋波的,他难以把持,可谁知他是个柳下惠,还这样凶,惊地跪倒在地,不敢说一句话。
锦瑟不知自己究竟跪了多长时间,但是她一定知道,这一夜是她有生以来最长的一夜。没有料想中的新承恩泽,只感觉到寒冷的空气在头顶渐渐凝结,室内温暖如春,可却觉得彻心彻骨地寒冷。
“你今年多大了?”又过了良久,只听朱棣这样问道。锦瑟忙战战兢兢地答话。“回王爷,过了年,奴家就年满十六了。”“也就是说,你今年才十五岁?”“是,王爷,奴家年岁尚幼,资质粗陋,可是必然会学着好好伺候王爷。”朱棣听着这姑娘妄自菲薄又卑微至极的言辞,心里不由地泛起一阵苦涩。她才十五岁,正是和自己的大女儿玉英一样的年纪呀,玉英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自小就被他爱的跟眼珠子一般。恨不得把星星月亮都摘给她。玉英少吃一口饭,咳嗽一两声,皱一皱眉头都能让他揪心不已。
朱棣作为一个深爱女儿的父亲,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世上竟然有父亲容得自己的女儿这般低三下四。这小姑娘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缘由,竟然心甘情愿地给别人做了垫脚石和棋子。
朱棣看着锦瑟跪在地上抖抖嗖嗖的样子,终归是于心不忍。心里暗自思量着,这孩子无非是受了她季淑妃的威逼加利诱。加上年岁浅,对许多事情无法分辨,尤其在利益面前无法保持清醒。而她所图的,也无非是之后无忧的生活。这些,朱棣完全给的起。他燕王府如何会养不起一个吃闲饭的?可若是此刻,将锦瑟赶出去,季淑妃必会对她下狠手,这女人的刻薄狠辣,朱棣是知道的。想到季淑妃,朱棣又感到一阵气闷。为了避免她生出更多的是非,在这太子丧期闹出更恶劣的影响,就暂时把这锦瑟留下来。如眉那里。再去解释一番,相信她也能够理解。
“你起来吧。”锦瑟听见朱棣这一声吩咐,如临大赦一般起身来。朱棣又去把灯灭了,锦瑟看到这一动作,脸嗖地就红了,还好没了光线,否则朱棣见了又不免一阵尴尬。
只听朱棣继续说道:“你就自己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小平,一会儿本王就离开,对外,本王自会做出宠幸你的假象,你不要对外说。你若愿意留下,也不介意只担虚名,等太子丧期过了,本王会给你一个名分,给你藩王妾室一应待遇,若你有家人要照料,也会替你安排好。若是你不愿意留下,到时候再寻个机会送你离开。到时候再给你一笔钱。保你余生无忧。”
锦瑟完全想不到,朱棣会是这样的,除了诧异,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王爷,奴婢,,,,”朱棣扬了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说。”朱棣一边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匕首,在将手指割破,将血滴在被褥上。锦瑟掏出手绢,想要帮朱棣包扎伤口,朱棣依然是拒绝的。自己随便处理了一下就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留下一句:“为了你的以后,最好按照我跟你说的去做,否则得不到任何好处。”
次日一早,燕王府上上下下都在议论一个话题。淑妃房中的锦瑟姑娘昨夜新承恩泽,爬上了枝头。
曾经伺候楚楚的莲儿被朱棣指去服侍她,莲儿和小平一样,打心眼儿里认可楚楚,喜欢她的性格,自是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她哪里能在朱棣面前说一个不字?得到指派后,只能挂着一张脸去了。
当莲儿看到锦瑟从朱棣的床上起来,身着寝衣,头发披散,就和柳妃娘娘当初一个样子。再看到床榻上的落红,确认无疑了。再加上王爷一早的叮嘱,吃穿用度一律置办妥当,不得亏待,想必也是十分得宠。
她一边伺候着锦瑟穿衣梳洗,一边想着:男人的痴情爱意,难道真的只是虚幻地镜花水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