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身子好起来，李安生也请人修缮了屋子，那年冬天格外温暖。
临近春节，香月楼生意红火，杜柔再没了往日清闲，李安生在杜家教书时常冲着门外出神。
杜心托着下巴，意有所指地问，“夫子在等姐姐吗？”
李安生磕磕巴巴否认，“没、没有。”
杜合写满一张纸，停下说，“每年春节是姐姐最忙的时候，年夜饭一定会回来吃。”
李安生没有等到杜柔，回去给母亲准备饭菜。今天是除夕，他哄睡母亲，悄悄往杜家走。远远地看到旁户熄了灯，只有杜家灯火通明。
杜心为他开门，他才知道杜柔没有回来。每年除夕她都会回家过……
李安生早知道她在香月楼，那条街从未踏足过。母亲家教甚严，倘若知道他用读书的时间寻花问柳，怕不是得掐死他。
除夕夜，寻常人家外头早熄灯，只留屋里一盏供守岁。这条街如同白昼，欢声笑语一浪高过一浪。
他这样的穷酸书生丢进来，除了遭到几句调笑话，不会有姑娘拉他进去喝茶。刚踏进香月楼，被人轰出来。
柳妈戳着他的鼻子骂道，“拿了钱再进去，我这里的姑娘休想哄骗一个！”
李安生拿不出钱，只得守在墙角。柳妈恨声道，“这些个杀千刀的穷书生，没钱还想玩，书没读过几天的傻丫头们有几个能抵抗他们的花言巧语？到头来人钱两空寻死觅活，还是老娘亏损！”
子时一刻，杜柔从香月楼走出。街上人影稀少，楼上奇奇怪怪的声音多了。
李安生正想上前，发现腿脚发麻动弹不得，杜柔已经走远。歇了会儿，他快步追上去。
星月朦胧，大片云朵遮住光。
昏黄月光下的杜柔越发显得妩媚动人，灵动的脚步声是寂静夜空下最抚平人心的力量。
李安生叫住她，嘴巴刚张开，黑暗中突然一个人影冲上去抱住她往巷子里拖，他拼命追上去。
她像一条死鱼任人踩踏，丝毫不会反抗。李安生用了很大的劲将人从她身上扒拉开，两个人厮打着，那人见占不到便宜慌不迭逃走。
李安生脱下外衣给她包个严实，她木木的由着他东拉西扯，裹好衣服她仍旧没有反应。鬼使神差地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冷香扑鼻惹人醉。
冬夜很凉，她很冷。
“不要怕，杜姑娘不要怕。”他抱着她，哄着她，可她像软了骨头一样倒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杜姑娘……”
突然她噗嗤一笑，声音不轻不重，“李公子再不做点什么可要错过了。”
李安生只觉得心口一疼，扶她的手劲道松了几分，“我们回去，杜合杜心在等你吃年夜饭。”
杜柔稍一用力两人再次跌倒，黑暗中她目光闪烁，“每年只有这会儿我不跟人计较。”
李安生感觉她在靠近，慌忙闭上眼，“杜姑娘，杜合杜心还等你吃年夜饭。”
杜柔轻笑一声，就着他的力气起身，“好，回家。”
“回家。”
月亮破开云雾，露出半颗脑袋，路面走着也开阔起来。
一条经常走的路，突然多了几分温情。临到门口，杜柔停下说，“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他们。”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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