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柔底下有个弟弟和妹妹，父亲欠了一屁股赌债卖女抵债，杜柔来香月楼时十四岁，十六岁开始接客。那年冬天，母亲在老屋上吊，父亲喝酒过多猝死。弟弟妹妹尚且年幼，两条命挂在她身上，压得她不停接客。
巡抚的宝贝蛋儿看上她，她开心的步伐都轻巧起来。
可惜呀，做这一行是不能有感情的。
杜柔由于接客频繁，被一整条街的姑娘鄙视，慢慢的整座西岭城都对她指指点点。
柳妈常常说她，出门在外头越低腰杆越弯越不会挨骂。
去他的礼义廉耻，都做这一行了，要那贞洁牌坊干啥？当饭吃？但凡杜柔走出香月楼那落落大方的身姿好像是个大家闺秀一样。
一晃七年，弟弟妹妹长大成人，到了读书的年纪。
杜柔遇上李安生正是在万宇书院。
那天微雨。
她撑着月白色油纸伞，穿着水绿纱裙，踩着妹妹纳的绣花鞋，袅袅婷婷走进万宇书院，撞上不看路的李安生，怀里的书散了一地。
他不顾身上的雨水，拼命把地上的书往怀里塞，生怕雨水污染了那些书。
捡完发现杜柔注视他半天了，这才慌了神，“真是对不住撞到你！受了吗？有事吗？”
这一抬眼更是愣住，怀里的书险些再次掉落，讪讪笑着让出路，“姑娘请。”
“我没事。”
杜柔走远了，他还在张望，路上来往的人见他看得入迷，泼冷水道，“别看了，这种给钱就能得到的女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他是从那时起才知道她就是人们口中的贱货。长得可真好看。
杜柔是来处理弟弟妹妹入学的事，万宇是西岭城最好的书院，她花了高价让弟弟入学，妹妹女扮男装做书童混点书卷气。
刚入学不到一个月，书院闹开了花。
书院门生不齿于和弟弟杜合同门，联名将他逐出书院，可巧妹妹杜心身份败露，两人正在钱院长那等她领回家。
钱院长曾教过她父亲，对杜家的遭遇很是同情，“令弟聪慧过人，杜姑娘不如令请先生私下教受。书院人多口杂，老夫一己之力难抵众议……”
“老师为杜家费心了。”杜柔无奈道，“世人如先生这般开明的人不多。”
她领着弟弟妹妹给先生行礼，小时候跟父亲读过一段时间的书，这些礼节都记着。
杜柔走的时候，钱先生叫住她，“我给你推荐一人，他家境贫寒急需用钱……”
杜柔拿着钱先生的信找到人时愣住了，这不是那天撞到的书生？原以为他会排斥杜家，没想到连钱先生的信都没打开，他便同意了做杜合的老师。
他说他叫李安生，平安的安，生存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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