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寒衣静静地站在筝含殿前,正正神色,走上前,推开门,现在已日落西山,殿内有点昏暗,摸索着来到灯前点上,抬眼便看见君易邪一人坐在窗下,泡了壶茶,茶香四溢。
走前去,端坐下来,拿起一杯,轻酌一口,放下杯,看着面前的人欲言又止。
君易邪见他无话可说,欲起身出去,而被人伸出手拦着,抬眼冷声道:“师尊喝茶,弟子便不打扰了。”
“你且听我说。”陌寒衣站起拦着君易邪,不让他走。
望着陌寒衣,转身回去,坐下来,不语,低着头 看着眼前冉冉升起的茶香。
“阿韵是把天品灵器,是我历劫时,天道赐下的善果。”看着君易邪舒缓神色,心中呼了口气,继续说着,“筝光本不存世,是我一手造就,他是筝光宗主,历任宗主而后都是由传接仪式而生,千年一历劫,千年一再醒。”
“所以,他是月韵歆?”君易邪低着头喝了口茶道。
“嗯。”这回,不应该生气了吧。
“所以历劫很难,需要你去助他。”
“嗯。”
“所以过了,他仍是宗主。”
“嗯。”
“所以需要你助他,不然他可能会死。”
“嗯。”
“所以如果你助他,他不会死,如果你不助他,他或许会死。”
“嗯。”
“那你呢?”抬起头淡然的看着陌寒衣。
“若是我助他,天劫雷下就我一人。入驻天阶之下,生死参半。”回应道,后知后觉,赶忙再说,“我历过的,不妨事。”
带着伤,历天外劫,没有何回报,不成便是身死。君易邪静静地看着陌寒衣,站起身,走到陌寒衣身后,双手环着他,跪坐下,枕在左肩,闻着微寒的草药香,眼涩涩的轻声道:“我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右手覆上君易邪的双手,轻拍柔声着:“嗯,下次不会了,定然让你知道。”
“师尊,我们回山吧!回我们自己的,珩殿。”微闭着眼轻诉。历劫,不是说过便过了的,若是如此,那世上就不会只有你一个圣祖了。
“明日便走,回珩殿。”
“嗯嗯,那师尊我困了,我想睡一会儿你~”说着双手依然握着,却往下滑去轻抱着陌寒衣的腰身。
手轻拍着,挣开,回抱着君易邪,轻轻放下,无声道,不走,就在这里。
睁开眼,坐起身,抚了抚额,怎么总是想睡觉了,难道是病又犯了,不应该,应当不是。掀起被子,欲下榻却见陌寒衣一手撑着榻旁,安静地睡着,眉头却是不安地紧皱着。
伸出手轻轻抚上,一点一点舒展开,恬淡一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陌寒衣也睁开眼,一脸茫然的看着君易邪,眨眨眼睛,带着些许少见的,童趣。
“师尊,我们去大殿吧。”打理好自己后,拉着陌寒衣的衣袍,一脸开心笑道。
“嗯。”
二人并肩而走,来到大殿内,却见月韵歆早已站在殿前等着。
“圣祖大人,而今琐事都已完成,有劳了,在下在宗内还有点旁因,便不远送了。”月韵歆恭敬作揖道。
这月前辈还转性,看来之前是被历劫吓着了,这倒是顺眼多了。君易邪站在一旁如此想道。
“这位小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能否?”月韵歆朝着君易邪微笑问道。
君易邪看了看陌寒衣,敛起神色,羞怯低声道:“晚辈均一。”
“哦,均一小友,保重。”抬眼望着陌寒衣,神色不明 。
颔了颔首便作是回应了,转身往着筝明湖外走着。
待行至筝光宗门境外,君易邪回过头看,发现筝光宗弟子也是很多的,至少方才走的路上都是有弟子两两成双。
走近,抬眼问道:“师尊,为何我们在时,筝光宗弟子都是不见的?”
转过头,淡声说道:“因为不喜欢。”便不再说话,继续向前走着。
不喜欢,也是要我在一群女子里待着,还不如去师尊的空间里打一架呢!
快步追上陌寒衣,轻声道:“我也不喜欢。”倾城一笑,跟上陌寒衣一同上了云舟。
“师尊,这次我觉得已经可以去外面了。”少年憧憬的看着陌寒衣。
“嗯,当是可以了,那吾徒想去哪里?”仙人一脸宠溺的看着少年,“这世间,只要吾徒想,去哪都可以。”
“嗯。”端坐着两两相望,无声胜有声。
再一转念。
少年在一处神祭中心,手腕,脚踝,脖颈,被以笨重的铁环锁着,五条铁链深进祭台暗处。
低着头,背靠石柱,无力地瘫着。
从旁走出一模糊的人影,伸出手挑起少年的下巴,往着嘴里灌了什么 。嘴里喃喃细语,听不大清。
而后出现的是那个仙人,快步冲上去,一剑将人影劈散,小心翼翼地捧起少年,对了上前,虔诚地跪着,金光过,少年悠悠转醒,看着面前的人,是安心,闭上眼。
而后,铁链断了,天际浩劫一层一层厚重的黑云,声势浩大雷劈下来,仙人却将少年抛了过去,电光吞噬,无影无踪。
猛地睁开眼,被吞噬的那种感觉身同己身,定定看着面前,久久难醒。君易邪淡然一笑,习惯性摸向腰间,发现青玉扣不见,才想起在此前,历劫碎了,不多想下了榻,走到舟头处,静静看着前方。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心渐渐平静,抬眼看着陌寒衣。
“?怎么了?”陌寒衣看着面前的君易邪轻声问道。
君易邪摇了摇头,师尊同梦中的仙人是不一样的,他不会。
“梦魇了?”看着君易邪,一手拿出青玉扣,递给他。
君易邪看了看青玉扣,接过来,随意系上,“师尊,我去练会剑。”说完便想去舟尾。
陌寒衣走上来,对着面,低下头倾身环过,将青玉扣细细系好,抬起头,淡声道:“去吧。”回了舟内。
看了看玉,拿出剑便演化着。
玉可挡灾,吾也可。
吾会护着你,至死。
怯死,怯无法再护你。
若怪便只可怪吾寻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