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我们这是在做什么?”均一看着面前的云舟,“难道就是乘此去筝光吗?”有点捉摸不透陌寒衣了,按他的形象,云舟应该是这么朴素这么来,可是这玄色灿金,云舟上的主殿四檐牙高啄;各抱地势。玉铃清响,流苏繁华。
“他叫酌烟。”陌寒衣欣欣然道,抚上舟弦,眼中泛起柔情,却很快收了起来,清冷着,“走吧。”
均一看着陌寒衣,踏上云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说不出来的,好像本来就是这样的 ,想着没有前进。
陌寒衣走前来,拉着均一的衣袖走上了云舟前掌舵处,注入灵力,云舟便拔地而起,直上云霄。
站在浮云主殿堂前的洛千夜同齐枳歧一道看着那空中的酌烟云舟,相视了然。
“千夜,我曾听闻,酌烟云舟是世间少有的天品灵器。”
“自是,且还是灵婴境天品铸器师齐艾所做。”洛千夜淡淡道。
“哦!原来还这般颇有渊源,齐艾不是称为‘落心师’,做的灵器都是一双人才能用的吗?”齐枳歧半惑不解。
“恩,许是。”说完不理会转身走进主殿。
“哎!真是又怎么了?”这样想着,怔然,才后知后觉,是自己无意间又让人感怀了。
不能谈及的事,不能谈及的人。
一点点被岁月剥落,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你别动,把手放好。”陌寒衣隐忍着说道 。
“可是师尊,这云舟不听我使唤。”
“你把双手放上前去别摇来摇去的,灵力稳住。”
“……好了,谢谢师尊。”均一垂下眼睫,收起疑惑。
云舟平稳运行着滑翔天际,陌寒衣在舟尖化道蒲团,静坐下来。
烟雨三月,天色蒙蒙。
不知过了许久,飘起丝丝雨水,睁开眼,头顶上撑着一把油纸伞。
“下了多久了?”陌寒衣淡淡出声。
“不久,就一会儿。”均一回应,伸出手,一只手便握了上来。
借力起身,掸掸衣襟。看着油纸伞外,雨势渐大,轻声道:“进去吧。”
均一点点头,撑着伞小心翼翼地看着陌寒衣的肩膀一点点移过去。
回到舟内,走至案几前坐下,均一拿出茶杯,开始斟茶。
雨后龙井,扁平光滑,挺秀尖削,色泽光亮,是为极品。
入口香醇,正色回香。“师尊,请。”说着将茶递给陌寒衣。
只见他端过一饮而尽,眼中也有许他意。不经意间,便有了倦意,手撑着额头就着茶桌,浅浅睡去。
君易邪面无表情看着面前毫无防备的陌寒衣,撑起身子向前靠近,对着鼻尖,举起手无形描摹着眉眼。圣祖,呵,是太没有心机了,还是太不上心了。看了会,拿起茶杯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起身走到炉子前,点上清心香抽身离开舟内。陌寒衣皱皱眉,后似看见了什么,渐渐舒缓,沉沉睡去。
舟外的雨还在下,一点一滴,打在腰间的白玉扣。双手放在身后,眼中尽是决然的寒意。
雾绕山,雨敲伞。茫茫迷途不知返,徘徊人沧桑。抬头望,思难忘,纷纷落花水中残。梦空泣中恋。
君易邪站在舟尖,伸出手,一只洁白的小鹤悠悠停上。自动匍卷开来,一道,恩勉强能够让人认清的小字,写着‘已善,可行,随时’,这是大概,其他自行忽略。五指相握,便化作尘,纷纷扰扰落下。微闭上眼,思思念念。
陌寒衣静静地坐着,看着面前的茶杯,神色不清。站起身,行至窗前,云舟是灵器,周身自是覆盖着隐身和防护。窗外的景色是那一成不变的天际和云端,可望而不可即。伸出手,却什么也摸不着。
待均一回到舟内入眼便是,同水天融为一体,像是消失了。消失,不可以。“师尊。”出声唤醒失意的人儿。
“恩。”回过头来,看着均一,突然皱皱眉头,“怎么出去都不打伞,衣裳都湿了。”走过来拉着均一进了内室。
这是酌烟上特有的温池,池子不大,却足以。
一进来,鼻尖便萦绕着淡淡的药草味,修仙的人不知冷暖,却也发现寒气少了些。进了内室,陌寒衣便转身离开了。将衣裳落在地面上,慢慢走下池子,放松着。
陌寒衣离开,又转身走进,将新衣裳披在架子上,淡然离开。
均一坐在池子里,水汽氤氲,一时计上心头。只见其扑通一声扎进水里,没了声响。
陌寒衣竟未曾多想快步绕过屏风,走到池子旁,慌张的在水面上四处张望。赶忙走前去,踏入水中,失声道:“均一。”
溅起水花落在陌寒衣的衣裳上,半干半湿。均一探出头,应声回道:“师尊,我在这。”真是一幅美人出浴图。
陌寒衣回过身,敛了神色,走回池上,背对着均一出声道:“好了,便到茶室来。”说完就快步离开了温池 。殊不知这一走,落在君易邪眼中像极了落荒而逃。
无声一笑,继续在池子里泡着。
反观陌寒衣快步走回茶室,坐在主位上,平复心绪。香炉里的香还在燃着,静静坐着,不觉开始冥想。
想着沉进了那想要忘记却怎么也无法忘怀的无尽回忆中。一个人被钉在一石柱上,浑身是血,净是伤口,血已经流尽了,血迹斑斑驳驳,无力低垂着头,进气少出气多,若是忽略微微起伏的胸口,就像一具尸体。那是一个空洞的炼狱,没有一丝声响。天空之上是无尽的劫云,一层一层,罪孽深重。
“师尊?”
恍惚间,轻声唤道:“己以?”又快速回过神来,“嗯,坐好。”
均一坐回原位,紧盯着陌寒衣。
却不看他,淡淡道:“吾知你非原身,而今已是吾徒,无须忧他。”
“师尊知道,那我。”
“恩,变回来。”
“是。”如此说着,便解了法咒。
抬起头,怔然看着面前的人,怅然若失。
“如此这般便好,我们出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