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之上
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月苘,少君身边的那个位女子是谁?”
身旁的丫头闻罢,顺着方向望去,仔细看了看,便回过头来道:“奴婢也不确定,不过想来便也就是那位‘花舞圣坛’的奇女子,是被城主赏赐给南宫少君的。”
“是吗……”
这说话的便是霁华郡主
霁华郡主是留枫城城的嫡出长女,身份尊贵,可自小却是在蓦阑郡城长大,此次也是随父的名义出席宴会
这位郡主生得极美,是仙家郡城中的第一大美人。
那张极为冷艳无暇的脸上,一对柳叶细眉,犹如远山水墨丹青的晕染,自眉头渐淡化至眉尾,一双妩媚的桃花眼,似江波秋水的泛滥,水润润的眼角漾着微红,皮肤冷白艳美,犹玉的吹弹可破,双唇勾勒出半月形的弧度,唇珠的凸起自然,在右眼之下还有一颗若隐若现的泪痣,更衬得她风情万种。
如此之女子,本该追求者众多
可这仙家郡城中,谁人不知她霁华郡主心属那位南宫少君。
在别人看来,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想必也是城主赏赐下来的,少君不想拂了他老人家的心意吧…”,月苘有些听出了主子言语中的情绪,似是有些低落,便劝慰道。
二人无话
席间
安玥跪坐在南宫堇身旁
这时,正坐在对面的一位男子,举着酒杯正朝着这里走来
“哟!这南宫少君吗?这身旁怎么多了这么一个小美人啊!”
带着一身熏人酒气
“来!我敬南宫少君一杯!”
在场的人都没有意料到,竟然有人敢在这样的场合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南宫堇连头都没抬一下
“这样来说……”,那人打了个酒嗝,说话的声音明显高了许多,怒气冲冲地道:“南宫少君是不给我秦时这个面子喽!”
而后他突然将酒杯转向安玥
“既然南宫少君不喝……这古有美人替酒,我看我与你这个小丫头甚是投缘,那就由小美人代劳喝了这杯酒!”
安玥垂着头
南宫堇的眼恶狠狠地盯着他
“不必。”
“一个婢女而已,南宫少君何必如此呢?”可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临冬郡城的城主见此便帮着自己的儿子说话:“少君千金之躯,尔等之人自是比不上的,少君不愿喝这酒,又拦着不让替酒,护着这个奴婢又是什么什么意思?原我临冬郡城的脸面还真是比不得蓦阑郡城的一个奴婢。”
南宫离坐在上席,脸色不大好看,但还是表现得波澜不惊,摆出一副让人怎么也挑不出毛病的笑
明眼人都知道
他这个临冬郡城主话里有话
临冬郡城与蓦阑郡城对立了许多年,这次他这个宝贝好儿子在武试上出了洋相,老脸算是被丢尽了,话里话外,外人听来都全是讽刺之语。
“是啊……”
那些临冬秦氏的人也附和道
听着这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起哄,南宫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显然他还是不太擅长与人交际,面对着这一群刻薄的长辈,他攥紧了手。
安玥吞了吞口水
看着秦时手里的那杯澄澈的酒水,她倒不是担心酒里下毒,临冬郡城再怎么过分,至少现在他们不敢。
只是……这可是解忧酒啊!
所谓解忧酒,就是由解忧草,忘川子,灼喉梗,朱雀泪等四种烈性草药为主酿制而成的一小瓶烈酒。若非说是酒性极好或修为颇高的人,凭何人都无法化去这浓烈的酒气,浅尝一口便足以让人倒地,入口先是微甜,极具诱导性,若是贪杯喝得多,会让你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体会到什么叫头痛欲裂,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不知身处何地。
这和毒药有什么区别!?
今日之事,虽是临冬郡城与蓦阑郡城激化已久的矛盾,但终究也因她而起,自觉不该让别人为自己为难。
“啧,看来不仅是你南宫少君不给我面子,你这个小婢女也不给我面子啊……”
安玥一把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
只觉滚烫的酒液从舌尖慢慢滑下喉咙,所到之处所觉都是灼烧的热感,她被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面色苍白,捂着胸口,全身都在发抖。
有些歪斜,只感觉身旁有人扶着她
“芫芫!”
安玥扭头被吓得一激灵,感觉也不咳嗽了,便立马直了直身子,一把推开了白司钰,不断地抚着胸口平气,南宫堇把了一下她的脉,她淡淡地说了句:“咳,我没事,就是有些呛着了……”
“……”
白司钰满心不愿,被她姐姐的眼神拉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白沅芷凶了凶白司钰,而后道
“秦公子如此这般为难一位姑娘,恐怕不妥吧。”
“公主说得不错,秦公子如此步步紧逼,是否有些太过于为难人。”
循声望去,座间发话的,是一位儒雅清目的男子,他的袖口隽有雪莲花的白色衣纹,琉璃滴状的眉心坠中一点血红,这是云中郡城独特的标识
安玥抬眼发现
竟是那圣坛武试上,遭秦时暗算之人
“呵!那又如何!本公子和她喝酒是……是给她面子,是赏赐!”,接着他又伸手指了指那人,带着略微的酒意,轻蔑地嘲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手下败将!竟有这脸面与本公子计较!”
那人也不卑不亢的,只是恭恭敬敬地对着安玥的方向,作辑行了一礼道:“在下容予,谢姑娘圣坛之上救命之恩。”
这句话狠狠地扎中了秦时的心
安玥也恭恭敬敬地回了一礼。
一杯解忧酒,她安然无恙地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这不可能……”
着自己手中的酒,他反复确认,这明明就是解忧酒,不可能没有反应。
秦时便又倒了一杯,闻之气味清雅醇厚,细呷一口,入喉时,滚烫灼烈的酒气蔓延至整个肚腔,刺激的感觉直冲天灵盖,使他剧烈咳嗽,原本微醺的脸瞬间又红了一度。
“咳咳咳咳……”
不错,这就是解忧酒,但……怎么可能呢?
就算是酒力极好,但也不可能说是一整杯满满地喝下,脸上泛不出一丝红晕。
秦时不服气,又向安玥走来
只见南宫堇起身,伸手便挡在来人面前,眼神死死地审视着他,眉宇间凝结了一片冷寒,足以让人退步三尺的畏惧和可怕,面无表情道:“若说奴婢,也是蓦阑郡城的奴婢,蚀骨宫的奴婢,我的奴婢,犯了错,也该由我来管教,无需外人插手,更并非是尊驾口中的玩物。”
临冬秦氏一人也没想到南宫堇会话出此言,一时间语塞,都闭口不言
临冬老城主睨眼观望
见没有得逞,秦时冷哼了一声,甩袖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一时众人无话
南宫离见状,便急忙打了个圆场:“安玥姑娘有超异于常人之处,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啊!”,话间又举起来酒杯道:“秦兄欲敬我儿一杯,只是阿堇他不胜酒力,恐有负了这美意,来!我敬秦兄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
“我便先干为敬!”
其余人便也附和着举起来酒杯,纷纷道:“是啊,是啊,南宫城主慧眼识珠,少君更是天纵英才,我等之辈多有不及之处……”
气氛又开始活跃了起来
一位老人喝得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举着酒壶,跌跌撞撞地找人喝,瘫坐在位置上,手里依然抱着空空如也的壶
“依……依,依我看,这个……这个小,小宫婢长得标志,标…志,…像那个,那个什么……”,他含糊其辞的半阖着眼,似乎很认真地在看,又奇怪地指着安玥道:“像……像得很……像寒……”
没说完便倒头睡去
“这年纪大了,真是喝酒喝糊涂…”
虽然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好似心知肚明样的,脸上都不大好看,忙解释着,纷纷看向上座,南宫离先是没有任何表情,随即笑了笑:
“是啊,年纪大了……”
白氏一座,白羽捧酒不语
连南宫堇的手也顿了顿。安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让大家都如此闭口不提,闻之色变,还有…像什么,像谁?
只听得有一人细语
“真是,所幸当年她并无所出…”
“好了好了,五城相聚义,祭四祖,理应好好叙叙旧,开怀畅言痛饮,方才彰显我蓦阑城的待客之道,我先敬一杯!”
众人这才又纷纷举杯言谢。
敬毕,霁华郡主身起
“姑父,霁华请允,与安玥姑娘切磋一番。”
“哦?”
“安玥姑娘冠‘花舞圣坛’之美名远扬,霁华早有意请教一番,奈何无缘机,现今有如此机会,还望安玥姑娘不吝赐教。”
这一出又一出的,安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的到底是那个人先是替酒,这下又让她比武,自己根本就不认识霁华郡主,怎么偏偏就是自己。
况且,这表面上虽是请允,难道她还能拒绝不成?明摆着就是要上的架势
她心里暗自苦笑
“夫人怎么看?”
“阿瑶要强,虽是相互切磋,孩子间下手也没个轻重的把握,万一相互伤着,不好。”
南宫离闻罢,颔首沉思
“依我看,何乐不为呢!”,秦时看准了时候,抓紧看准了机会,借势起哄道:“既然郡主今儿有这个兴致,那便比试比试,这宴席枯燥,也好给大家助助兴,想必安玥姑娘不会连郡主的脸面也不给,你说是不是。”
众人又纷纷赞同
“阿瑶。”
洛瑶垂眉作揖,微微一笑:“姑父放心,霁华自有分寸。”
南宫离点点头
他随即命人拿了一把灵剑上来,安玥放在手里掂量掂量,抽开剑鞘,锐利的剑芒呼之欲出,映着她的眼角一道重叠的光。
“哎,圣坛武试与我比武,你可没有用剑,既然你如此厉害,这回便也不要用剑好了。”秦时又作妖地奉承道:“况且,霁华郡主千金之躯,你若用剑伤到了她,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安玥想了想,把剑丢在一旁,笑笑道:
“那便不用好了。”
洛瑶见此,扭了扭手腕,对着安玥道:“姑娘不必让我,我们仙家郡城的女儿没有那么娇贵。”,接着又冷笑了一声,斜眼看向一旁得意洋洋的秦时,略有讽刺意味地道:
“也别以为人人都和自己一样。”
这句话堵得秦时哑口无言
芊若水苑的两旁是宴会的席座,台上是城主与夫人的上座,中央则是一潭碧波的外环形玉池,内环有一小块圆形的石台
若跳出石台的外围,即败。
“琉璃!”
话音刚落,只见一把通体晶莹剔透,泛着五色霞光,好似霁月皓阳的灵剑划破长空,好似一道彩虹从天而落
琉璃,这个名字倒与它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