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长大》19
六月一号 晴
汶翰哥有一个星期没回家了,还有十五天就中考了。
六月三号 晴
李汶翰是不是把我忘了,今天他没有回我微信,也不知道他吃饭没。害,想吃鸡蛋面了。算了,我明天该吃什么口味的泡面呢?红烧牛肉的吧,栎哥喜欢…
六月七号 小雨
李汶翰今天回来了,我只看到了他的背影,湿了一大片,他又瘦了。刚进门,拿了个什么东西就出门了。
六月十二号 大雨
小雨连了好几天了,老天终究是没忍住,在今天露出来真面目。打雷了,好可怕,我傻乎乎钻到了床底下,以为邓超元会来抱我…算了,瞎扯啥呢,我这不也出来写日记了嘛,我很好。
六月十六号 晴
明天有雨,看来注定是要打车去考试了,我现在需要找一个透明密封袋装我的准考证,以防明天湿了。我今天坐车的时候撞到头了,我可能又长高了吧,鹅鹅鹅,看来周大夫的药满不错,看看能不能长到两米,上NBA打球,鹅鹅鹅。
许易昌合上笔记本,转头撇了撇地上的篮球,它在袋子里安静的躺着,露出来的部分同袋子上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
“上次,是和老吴一起吧,真的蛮久了耶。”小孩嘴角带着微笑,可能伤心多了,就值钱了,似乎往事已经不值得伤心了。
他走向篮球,半蹲下伸出手,停在半空。
定在了那里。
半晌。
喉结动了一下,双膝蹬直了,双臂自然下垂,前后晃了晃:“真脏!”
留着短寸的小脑袋向右下撇去,下颚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鼻孔轻微的张了一下,咬肌明显凸起。
“妈/的。”轻声骂道。
转过身,暴躁的拉开抽屉,似乎要将斗从桌子里拉出来一般,然后随手将日记本扔进去,原本整洁的抽屉被砸的乱七八糟。
许易昌盯着本子上内群漫画小动物。
眉头紧蹙,又伴随着一声深呼吸舒展开来,然后认命的收拾好抽屉。
他一头扎进被子里,从衣服里拉出内个迷你奥利奥一样的小镜子,攥在手心里,沉沉的睡去。
“滴滴!”
刺耳的鸣笛声叫醒了本就睡的不实的许易昌。
小孩揉着惺忪的双眼,迈着蹒跚的步伐,移到窗子边,看看是哪个没素质的大早上在居民楼下按喇叭。
小孩登的一下就清醒了,是李汶翰!这个人绝对是!不管他变化有多大,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来干嘛!”语气中带着责备,甚至有点厌恶。
自从上次过完夜生活到现在两个人没再说过话,许易昌忙着考试,李汶翰忙着上班。如果非要说接触,那每天20元的生活费勉强算是间接接触吧。
虽然表面上不太开心,但还是麻利的收拾好下了楼。
“昌昌。”好久没人这么叫了。
“嗯。”冷淡。
“这几天中考我陪着你,工作我已经提前做完了!”
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小胡茬也遮不住内张充满期待的脸。
“嗯。”小孩微微抬头,却因为大大的太阳只能曲着眼睛。
“想吃什么。”
“都可。”
“那就包子混沌吧,看你天天吃泡面。”第二句话竟有点自责。
“嗯。”
无言的早点。
无言的我进考场你等待。
无言的午饭。
无言的你进考场我等待。
无言的…额,不,有言的完饭。
“昌昌,撸串嘛!”
“不。”
“为啥呀!还是上次内条街!老地方呀!”
“吃点清淡的吧,省的脑子混沌。”
“呕吼,挺有安排,可以,那拉面呗。”
一脚油门穿过闹市来到城市的另一个偏僻角落,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微暖的天气里,拉面店的大锅持续冒着热气。
“老板两碗拉面!”
“得嘞!您坐!”老板胖胖的,脸上黑里偷着红,感觉像喝多了,一笑就眯成月牙的眼睛一这张脸形成了反差,莫名可爱。
“我想吃鸡蛋面…”
“哟,小伙子,我这小本生意,单卖原汤拉面这一种。”
“内个,老板,您给露一手呗,孩子这两天中考,就想吃这一口。”李汶翰赔笑脸。
许易昌在一旁看着,他好讨厌这种奉承的表情,他真想给大哥一拳,也想给自己一拳,嘴欠!
“行吧!”老板的眼睛眯的更细了,“那九年就为了今天,鸡蛋面想吃必有!”
老板的笑,似乎让小孩释怀不少。
“您的面!”
两碗面很快上了桌,一碗拉面,一碗鸡蛋面。
许易昌左手拾起筷子,将荷包蛋上面绿色的葱花挨个挑出来,不为别的,因为原来吃的鸡蛋面都不放葱花。
吸一口面条在嘴里,很劲道,跟挂面的味道不一样。鸡蛋是糖心的,一戳开就爆浆了,奶黄的蛋液在汤里迅速融开。
“赶紧吃昂,汤都要喝了,都是营养。”
许易昌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一旁的路灯照在地上,根本看不清楚脸,算了,看不看的请清又有什么意义呢?小孩心里想着。
最后一口汤下肚,剩下的只有满足,这真的比泡面不知强了多少。
以前有人做饭的时候吃泡面是奢侈,现在反而路边摊的一碗热乎乎的鸡蛋面倒成了金贵的。
李汶翰也是,有钱的时候卡都不用自己拿着,现在到好了,纸钞都要自己带着,一切都要亲力亲为了。
“哥,真的好吗。”
“这咋了,都是男的,再说我以前还给你换过衣服,你住院还给你擦过屁股,一起洗个澡咋了。”
浴室里水气氤氲,两个人,一大一小坐在浴缸里。
许易昌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朵跟,不断的拍打着水面,希望泡泡可以挡住自己的身体。
“好啦!没事的,这么久没见,不想我嘛。”
“嗯。”
李汶翰盯着自家小孩,身上不再是小时候那样软软糯糯的的,而是多了几分硬气。高挺的锁骨,结束的肌肉,凸起的喉结,真没发现孩子长这么大了。
唯一不变的就是内副白嫩嫩的皮肤,就算初二那年的军训都没波及到这一点。
头发有点长,直愣愣的向上杵着。
“剪剪头发吧,有点长了。”
其实许易昌并不想剪头发,毕竟中考完了发型就自由了,可是当哥哥说亲手给自己推头的时候竟然心动了。
两人走出池子,身上的水哗啦啦的有掉了进去。
许易昌坐在板凳上李汶翰拿起推子,调好尺子。将推子头贴近小孩的头皮,从脑门一直移到后脑勺。
这感觉麻酥酥的,还记得公寓里第一次推头,是…不要想。
本来早上还嫌弃,到晚上早已离不开。
昌昌一骨碌钻进哥哥的被子里,也不问问别人同不同意,因为结果肯定是同意。
“明天考啥呀。”
“外语,物理,后天生化和地理。”
“咋没有历史?”
“我们选科,生物和政治选,地理和历史选。”
“那你咋不选历史和政治?”
“我可能比较喜欢理科吧。”
“可以欧,你说不定是公寓下一个脑性男,哈哈哈哈!”
“那第一个谁呀?”
“你记得内张全家福嘛?”
“门口内个没有我的?”
“是的,里面有两个你从来没见过的哥哥。”
“我知道,一个叫陈宥维一个叫何昶希。”
“他们俩现在是大明星了,太忙了,邀约太多了。”
“你们没联系了嘛?”
“算是吧,他们俩在城里定居了,你来了有一个月吧,他俩就搬走了。”
“那…你会不要我么…”
“哈哈哈哈,你想啥呢!”李汶翰被逗乐了,“你哥我当年驰骋商业界的时候还不是陪在你们身边,现在我算得上是身无分文了,除了你我真的一无所有,我为啥不要你?”
“鹅鹅鹅,也是,我应该知道你现在很穷的,鹅鹅鹅。”
“你介个小孩子好烦吼!”李汶翰点了点小孩的小笔尖,“乖孩子该睡觉了,明天还考试呢。”
“不困。”
“不困也要睡,要是不想在考场上出错,再好现在乖乖的。”
还没说完昌昌已经睡着了。
听着小孩略微沉重的呼吸声,李汶翰嘴角微微上扬,还是个小孩子,非说自己不困,还不是倒头就睡。
接下来的第二天,与第一天不同的就是俩人开心多了。
如果说以前是哥哥和弟弟的话,现在更像是兄弟了。
外语和物理都是小孩擅长的,没场出来的时候都是第一个,他总会一直挂在哥哥身上,直到大部队涌出校园的时候才不舍得撒开收。
一起似乎回到了解放前。
可能遇到美好的时候,都会这么想吧。
“唔…唔唔唔…”
“小朋友别害怕呀,跟哥哥玩一玩呀!”
声音好陌生。
许易昌什么都不知道,不能说话,不能动,也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任由这个说话猥琐的老大叔的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嗯!!!唔!…”
费力的挣扎的,可到头来只有椅子撞墙的声音,呼救声被堵在嗓子里,微乎其微。
“你怕什么,这么多男人你都睡过了,你觉得你自己还干净么?”
就在内双充满汗渍的手就要碰到那里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出现了。
“不想活了直说!”
很浑厚。
“哟,大哥来了,”先前的男人立刻送了,“这就是您要的人,我带来了,您看看…”
“去吧。”
是点钞的声音,一二三…整整五十张。
“大哥,您看这…”显然是不满意。
“呵,没看出来,人不大,胃口不小,你别忘了…”
“是啊~”细尖的声音变得拐弯,“我要是说出去…”
“妈/的!”这句话是从牙缝里喷出来的,伴随着又一打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嘿,先生您好好享受,我就先走了了,有缘再会昂!”
“滚!”
许易昌不明所以的听着这一切。
“次啦!”
一束光刺进小孩的眼睛。
在黑暗中久了,再看到光需要适应。许易昌打量着四周。看样子是个地下室,周围被铁皮围着,头顶上有唯一一个透气孔,阳光直直的打在自己脸上。
“一起玩玩吗。”宽厚的声音变了味道。
打量眼前这个男人。
算得上是俊朗,但岁月终究是深了眼眶折了皮肤,小胡子下面的嘴唇红中偷着黑,感觉像吃了死孩子。
“你都跟这么多男人上了床,还怕我一个?”
许易昌低着头斜视这眼前的人,身量满高,价值不菲的西装下能看出身体的壮硕,可就算这些,也挡不住从身体里散发出的奸淫气质。
“哼!”
男人伸出手撕掉他嘴上那条黑胶带:“怎么,怕了?”
“滚!莫挨老子!”许易昌气红了眼,身体不断的向前冲去,奈何被困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男人一脸猥琐的盯着,右手食指轻挠着小孩的下巴。
许易昌抬了抬眼皮,一口咬住内个不听话的食指,鲜血迸了出来。
“呸!”吐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你他/妈算个屁!莫!挨!老!子!”
男人撇了撇流血的手指,然后默默的放进了嘴里。
“呸!恶心!”一口唾沫啐在了名贵西裤上,“你永远也别想碰到我!”
“哈哈哈哈哈!”男人笑了,不像是皮笑肉不笑的笑,而是真的笑,“真不愧是我儿子,这倔劲我喜欢!”
儿子?
许易昌再次审视了内张脸。
“许从良!”
“是呀,这么多年没见,一开始没认出我吧!”
手再次伸出,却被灵活躲开。
“你不是入狱了么。”
“就这?你多聪明你清楚,我可是你爹!就那么几座高墙能困住我?”
“你越狱!”
“是,又怎样?”
“你当年沾染黑道害了多少人,多少家庭!要不是你内几个臭钱你连劳改的机会都没有!”
“是呀!你也说了,我有钱啊!看到刚才内个男人了没有。”许从良说着从通往地面的楼梯上拽出一具尸体,左肋上插着一把刀,“这个人是个高知分子,可惜有点小癖好,又爱钱。”
他拔下内把小刀:“可惜啊,胃口太大,不讲信用,说好五万,啧啧啧…”
“你认不认的这把刀。”他举起来,在唯一的光线下晃了晃。
红色的刀把,在刀刃下方有个缺口…
“白狼!”
“是的,不愧是我老许家唯一的血脉,聪明啊!”
呼吸急促了,“你把他们怎么了!”
“放轻松,没受太多罪,很安详的。”
“你凭什么杀了他!他没找你没惹你的!”
“唉!这叫什么话,如果当年没有他们,我的宝贝儿子哪里会变成打架逃学的不良少年?”
“起开!谁是你儿子!你就是个畜/牲!”
冷静了一会儿。
“你现在想怎样。”
“你觉得呢?”男人从旁边拽过另一把椅子,两人面对面坐下。
“你还有产业对不对。”
“哟,你怎么知道?”男人似乎被小孩的聪明惊到了。
“你逃狱还能穿的这么得体,还能拿的出十万这么大数字的钞票。看来你当年在发现失手后做了准备,转移了一部分资产。而且,”,昌昌看了看尸体兜里的纸钞,“这纸票都是新的,你可别忘了百元大钞都改版印刷了,说明这么多年一直有人在运营。”
“好!”男人满意的拍拍手,“的确!那你知道是哪个公司么?”
“不…”
许从良将脸贴近小孩的脸,“双琳!”
许易昌呆住了,这正是李汶翰现在工作的地方。
“是你一直在打压他对不对!其他的哥哥也是你害的对不对!”
“是!当然,管栎的死是意外,他在我动用计划前先死了,也是便宜他了!”
“他们是无辜的!”
“可是如果他们一直在你身边,人太多,不好接触到你。至于李汶翰内个人,他也是幸运,如果人都死光了,你必定会离开,所以就选择抓阄留下一个。”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哇哦!当然不可能,你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杀了我吧!”
“宥维,你在干嘛。”
地下室的门开了,一个长的很高贵的人走了进来,“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快去换回去。”
“好。”
在这两个人上楼的一段时间,小孩只觉得头疼欲裂,乱七八糟的东西聚在一起,像无头小鬼一样乱算。
门再一次开了,两个人都变了样子。
两人换上了情侣背心,挎着手走进来。
许易昌重新打量着。
原来刚才脸上都是画的,身上大块肌肉也都是假的。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我就是许从良。”
“你!不可能!”
“当然,他现在是我的丈夫,叫陈宥维。”另一个男人用高贵的脸蹭在陈宥维的肩膀上。
陈宥维走过来,伸手从宽大的背心里掏出内个小镜子,按开怼在小孩面前。
“你现在觉得呢?”
“你!”的确,这个小镜子的存在除了自己和爸妈没人知道了,“你变了!”
“我没变,这就是我本真的样子!”
许易昌看了看一旁的男人,“你就是何昶希?”
“是,你怎么知道。”小王子怵了怵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易昌绝望的盯着许从良,欧不,是陈宥维。
“好,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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