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长大》5
回到公寓里，大家围坐在沙发上，纷纷看着站在中间低着头的胡文煊。
看着林陌进来，将右手的酒瓶子和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丢在地上。之后把左手的小孩提到人前。
“你就是许易昌？”李汶翰尽力放柔和。
…
小孩沉默。
管栎看到林陌脸上的伤也就大概明白了，是个倔孩子：“去洗个澡吧，昂，舒服舒服。”
邓超元从一进门就看上了这个孩子，大哥发话了，当然要主动点。于是元元就上前想拉住小孩的手，却被一把推开。
林陌什么也不想说当场把小孩儿扒了个精光，一把拽进邓超元怀里。然后偷偷在他手里塞了一条小内裤，刚才下楼买便利店的，虽说一次性，也先凑合吧。
元元看着小孩一手捂着下面，一手捂着脸，脸上的红色和愤怒依旧可见，简直萌出一脸血。
就这样邓超元带着许易昌来到自己房间的浴室泡澡，顺带把内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减掉，为了省事直接剃了个寸头。就是任凭元元说啥，许易昌都不回应。
这边忙活着，客厅里也不安分。
林陌从刚才扒下来衣服裤兜里掏出一盒杂牌子的烟和一个快用完的打火机。他拿在手上颠了颠，又踢了踢地上的酒瓶子，眼神似乎在说：看见了吧，这不是个好东西！
“他就是许易昌？”李汶翰问着胡文煊。
“嗯。”
“持续多长时间了。”
“今天第二天…”
“总共抽了几根烟。”
“两根，第三根吸了一口，就被林陌哥发现了…”
“酒呢。”
“大概算一瓶吧…”
“有瘾么。”
“嗯？”有点懵。
“我问你抽烟有瘾么！”李汶翰目露凶光。
“我我，我不太知道…”有点慌。
“就问你有没有时候特别向往抽一根。”
“嗯…”声音很小。
大家长们目目相对，此时担心和心疼早已盖过气愤。
传来脚步声，邓超元带着洗完澡剪完头的许易昌回到客厅。
所有人都看呆了，小孩全身上下白嫩嫩的，脸上两团因为害羞也变得红扑扑的，眼睛大大的，双眼皮给这双眼睛增添了不少气质，长长的睫毛是那样有魅力。
邓超元给小孩找了一件自己的无袖背心，奈何太长，正好省了裤子，穿个小内裤就差不多了。
小孩瘦的可怕，袖口比较长，一直开到肋骨下面。骨头根根分明，脖子细的感觉支不住脑袋。
“你多大了。”李汶翰接着问。
…
“说话！”林陌气急了，使劲拍了下桌子，撕扯到了脸上的伤，不禁呲了一下牙。
小孩被吓到了，小声回答：“12。”
大家都愣住了，小孩声音很好听，奶奶的还夹杂着一丝丝男生的沙哑。其实更重点的是他都12了，目测才130左右，要是正常也应该154左右了。
收起这些有的没的接着问。
“你抽烟多久了。”
“几年…”
家长们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喝酒呢。”
“不知道，很久吧…”
“嗯…”李汶翰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颤，“你父母呢。”
“…坐牢。我妈，死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愿意叫出那两个字。
“内个，愿意说说嘛…”二哥终究是心软了，起身不顾他挣扎将其抱到自己腿上。许易昌慢慢的安静下来，将头贴在哥哥的胸膛上，感受着心脏的一起一伏。
许易昌出生在原生家庭，孩子聪明是真的，三岁就已学会小学一年级的知识。
父亲掌握一家公司，富有那就不用说了，母亲也是贤良聪慧。
这么好的家庭败就败在他爹的内群狐朋狗友身上。
有次酒局，就过三巡，微醺。“哎，老许，你这生意蒸蒸日上，有闲钱不打算找个小姑娘玩完？”
“我是个有家室的人，您还是自己快活吧，哈哈哈哈。”
“哟，感情蛮不错的呀，嫂子这么贤惠。”
“害，就内样吧。”
“咱要不换一个玩玩。”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油腻大叔动起了歪心思。
在饭桌上许从良没接这个话茬。
也许是酒后冲动，回到家后便冲进母子俩的房间，当时三岁的许易昌正站在自己的小床上，扒着围栏冲着妈妈笑。
“离婚吧。”
听见平日里恩爱的丈夫突然这么说，不禁一愣：“为什么。”
“现在就离，趁着民政局没关门。”许从良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结婚证。
林琳什么也没说。
这时许从良的母亲冲了进来：“不能离婚，你们不能离！”
许从良母亲这么一闹，大家只能先哄老太太。
等老太太平稳了，被管家扶回自己的卧室。男人怵怵眉头，咬咬牙，站起来将放在桌子上的水果刀猛的叉入一旁的柚子中：“那就了断的好！”
林琳也是怒火攻心，抓起水果刀刺向自己的小腹，拔出来又插进去，鲜血向外滋，染红了男人名贵的衬衫。
许从良一瞬间清醒了，可是一切都来不及，等不到救护车就已经断气了。
也许是太乱了，谁都没注意到一直坐在小床上，目睹着自己的亲生父亲逼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当时年纪还小，他只是觉得难受，随年龄增长，仇恨在他心里愈长愈状。
林琳死后，家里一日不如一日，训从良也开始酗酒，抽烟，心情不好拽过许易昌就是一顿揍，昌昌身上也是旧伤未好新伤就来了。
在学校，同龄的同学躲他远远的，高年级的同学撞见他就是嘲笑和侮辱。
一开始他选择忍着，可是后来发现忍着他们会更过分，便用起了拳头。
就这样，每天和别人打架，打的过是两败俱伤，打不过是自己受罪，回到家少不了父亲的毒打和那些自称是自己后妈的人的虐待和使唤。
其实从二年级开始就每天逃学了，打架打的慢慢出了名，有人拥护便更加肆意妄为。
知道有一天，有一个女的找到他，塞给他200块钱，说自己怀孕了是许从良的，让他滚远点。
这正是许易昌求之不得的，拿着这两百开始他的流浪生活。白天走街串巷，有架打便打，没的干就瞎溜达，有一次他莫名来到公寓这边，发现这里风吹不到雨淋不着，便在那个拐角处安了家。摸清楚大巴车的行程，每天早上爬到车顶躲好，坐免费的公交来到城里，晚上再已相同的方式回去。
遇到个不怕死的老板找他干苦工并答应每天给他30元。
每天30元，一开始还富裕，毕竟就是吃吃饭，后来沾染上烟酒就一发不可收拾。有时候钱不够，为了能抽上烟连饭都可以不吃。有时候一天一根五毛钱的香肠就打发了。
后来慢慢他也发现自己不长个了，干活一天比一天累，身体不舒服也不去看医生，就这么拖着，这也是为什么林陌说他总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其实这几年许易昌也在打听着家里的消息，得知父亲因酒后冲动打伤了人，公司也被查出沾染黑道，这回怕是要坐穿牢底了。
听完这个故事，大家陷入沉思，小孩靠在李汶翰身上，不停的往下拽着衣服，生怕别人看到他的小裤裤似的。
“这样吧，你就住下，这里有这么多哥哥陪你，好吗？”管栎出来指挥大局。
“不住也要住！”李汶翰毅然决然的说，将小孩抱得更紧了，许易昌挣扎着，奈何怀抱太舒服，没劲动了。
“着了。”半晌，李汶翰轻轻的说。
二哥将小人交到邓超元手里，元元就把小孩放到自己屋里。
胡文煊也被李汶翰下了逐客令，命他现在睡觉去，也只得照做。
客厅里，讨论还在继续。
“又多了个不好弄的小崽子，”师铭泽作为新初一的班主任，职业病又加重了，“原来胡文煊，李振宁，嘉羿，施展就可以了，有时候再带上胡春杨就够咱们受了。”
“那怎么办，扔掉啊。”姚博岚回怼到。
“拿倒是不行…”
“行了！”管栎家庭主妇的感觉上身，“日子还是要过的，每天晚上师铭泽，姚博岚，欧天瑞，你们仨轮流给孩子上上课，初中老师教小学不难吧；明明和老夏你俩在酒吧里看好了，这俩小酒鬼防着点，老夏你不是兼职过体育老师么，帮着点；林陌和邓超元你俩轮着在家办公，这样帮我看着这几个小崽子；对了，嘉羿他们几个小不点都好好在家待着吧，也别上班了乖乖在家帮我干活；至于杨杨，只能可怜他自己上学了，这孩子乖，问题不大；剩下的人，你们就该干嘛干嘛，能休息最好休息。最重要的是，该教训就教训，别心软，我要是听说谁做了好人，一律同罪！行了没事了，散了散了，希希和宥维最近忙，大家互相通知一下没来的昂。”
这场家庭会议算是结束了，大家怀揣心事各自回房了。
邓超元打开房门，发现小孩正呆呆的坐在床上，瞪眼瞅着他。
“乖乖睡觉哈，明天带你出去玩。”
小孩没说话。
“怎么了，是害怕吗？没事的，哥哥一直陪着你。”邓超元将小人放平，掖好被子的每一个角。
许易昌还是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帅气的哥哥，看着他慢慢躺下，向自己这边侧过身子。
“好啦，闭眼喽。”邓超元用手轻抚过小孩的双眼，并慢慢把小孩搂进自己的怀里。此时的许易昌脑袋被深埋在哥哥的胸口里，有点喘不过气，但是，他好喜欢这种感觉，哥哥身上的香味有种奇特的魔力吸引着小孩。
虽然才刚刚见面，但不得不说，这一觉是昌昌三岁后睡过的最安稳的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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