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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这个女朋友是你掉的吗(11)

美人如玉剑如虹

穆尔还残留有一点意识,甫一张口就呕出一大滩黑血来,用低不可闻的嘶哑声音道:“拜托了,咳咳,请,请一定要救好她……”

他没有等到回复就疲惫睡去,心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等桓璎醒了,一定要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他喜欢阿璎,很久很久了,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悄然生出恋慕之情。

那个漂亮的少女明媚似光,笑靥如花,带着比灿烈暖阳还灼热、近乎滚烫的情意一步步走向他,事事为他着想,照顾他敏感脆弱的心思。

桓璎是破晓的天光,她轻松撕碎了张牙舞爪的黑暗,站在冥渊尽头巧笑嫣然。

他犹豫着伸出手去,从此便由赤河炼狱踏入锦绣人间,春和景明,碧波万顷。

在长夜之城那块不被阳光庇护的贫瘠土地上,足以生出无数肮脏龌蹉之事。他生于斯,长于斯,自然也看淡生死,曾想过自己身无长物,不过烂命一条,此生不过是渺若蜉蝣,若能身膏草野,埋骨青山,倒也算的上死得其所。

但穆尔也是几个月前才知晓,原来自己也会贪生怕死,也会因一个人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覆没在淤泥里,只敢偷偷仰望着那捧雾月曦光,隐藏起卑劣到可笑的心意,做出淡漠至极的模样来欺骗她,也欺骗自己。

遇到桓璎之后,冥寂终焉,曙光初现。自此,春回锦堂,香满华庭,千里山河万木生。

倘若自己不是用现在这副废物的模样遇见阿璎,倘若他还是过去那个强大到无可匹敌的SS级哨兵,倘若他还有足够的力量护着她……他一定会用最好的状态站在她面前,微笑着介绍自己,把所有最好的资源全给她,亲手奉上自己的真心,也绝对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

可是,他不配,甚至还拖累了阿璎……

治疗仓里的哨兵忽然痛苦的蜷缩起来,颊边迅速淌过一滴小小的水珠,悄无声息没入营养液里,无人察觉。

向导昏迷了很久,穆尔每天都站在仓外守着她,几乎彻夜不眠。

原本就瘦削的人更是几天就显得瘦骨嶙峋,眼眶红的能滴出血来,面色颓唐而落寞,胡子拉碴,整个人虚弱的似要随时化在风里,随雨而逝。

他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早知道就应该当时狠下心来将她赶走,或许就没有现在的事情了。穆尔开始频繁做噩梦,每次都会回到那个无能为力的暴雨夜,每次都会失去那个人。

他在星寒月夜里惊醒,汗出如浆,平复下来便会偷偷在自己身上划几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也不去治疗,这样心里的负罪感才会少上那么可怜的几分。

在第七天时,听闻消息的白塔派人来带走了桓璎,来的人是塔里有名的治疗师尤西斯,德高望重,也曾照拂穆尔颇多。

尤西斯看过病例本,眉头蹙的死紧,面色很不好看,只是说难办,自己只能尽力而为。

穆尔更没有什么理由阻拦,望着远去的飞行器,心里空的像被挖去了一块,痛如刀绞。

桓璎来这里的时候只带了一个行李箱,被带走时白塔人员更是怕麻烦,什么都没有给她带,还是穆尔眼疾手快塞了一个他之前送给向导的云兔抱枕陪着她。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多月,每天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疯狂的想她。

桓璎的房间还是一如平常,穆尔根本不舍得动,最后实在忍不住海潮般的思念,睡在了她床上,呼吸着她留在枕间的气息,在寂静深夜里失声痛哭。

穆尔构想过无数的可能,却没有料到他的向导会失去所有记忆,痴痴傻傻似稚童,甚至还间歇性癫狂发疯,刺猬一样竖起高墙,谁靠近她就咬谁。

桓璎被送来时还穿着束缚衣,双目赤红似丹朱,獠牙森森,更衬的笑容狰狞而可怖,偏还死死护着那个软软的云兔抱枕,不肯让旁人动一下。

尤西斯苦笑着走到他面前,摊摊手:“你也看到了,桓璎太过于封闭自己,别人根本近不得她的身,更不配合治疗,病情一拖再拖,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她一直都在喊着你的名字,所以我想着,还是把她送到你这里来比较好。”

穆尔愣愣的答应了,收下了药物和病历单,恍惚不知心里是何等滋味。

他的阿璎曾是白塔里当之无愧的首席向导,聪颖无双,惊才绝艳,性情更是温柔体贴,现在变成了这样,她若是恢复神智了,一定也会很难过吧。

向导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放弃了挣扎,暴躁的神情不知不觉间平复下来,扁着嘴嚎啕大哭,固执的向他伸出被束缚的手:“呜,穆穆……想……”

穆尔的心都要碎了,他连忙解开束缚衣,把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拥入怀里,语调颤抖:“阿璎不哭了,我在这里……”

曾被桓璎视若珍宝的抱枕掉落在地,但两人都无暇顾及,额头相抵,泪流满面。

穆尔这才觉得被挖去的心上缺口被填补回来,心满意足的带着女孩回房休息,却在给人洗澡时犯了难。

他为了避嫌当然要离开,奈何向导一脸不情愿,他一走就开始闹脾气摔东西,甚至拿头去撞墙,把哨兵吓坏了,只得留在浴室里陪着她。

桓璎瘦的厉害,弱不胜衣,听尤西斯说,她经常闹绝食,只能靠输营养液为生。

穆尔分神想着向导以前最爱吃甜点,吧唧吧唧小仓鼠一样吃的欢快,还会绘声绘色的为他描述美食的味道,抚慰他只能吃寡淡食物的低落心情。

女孩坐在浴池里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被水打湿的发丝贴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歪歪头,死死抱着他的手臂不肯松开,眼神委屈又迷恋。

穆尔红了耳尖,闭上眼抹了沐浴露随便一划拉,触到柔软时飞速撤离,又被她攥着拉回来,一下下吻着手背。

费了好大劲才洗完,穆尔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倒像是洗澡的人是他。

但是穆尔也不敢离开向导的视线去洗澡,只得在她灼热的目光里背过身去迅速换了衣服,拿浴巾随便擦了擦,抱着人吹头发。

怀里的女孩骨头硬的硌人,手脚并用地缠上来,把他搂的死死的,粘人的不行。

穆尔心疼的想哭,迅速在心里敲定了养肉计划,打算今晚就开始实行。

桓璎现在什么都不会,他也不放心,只好把人圈在怀里,想吃什么喂什么,勤勤恳恳当保姆,哄的向导眉开眼笑,拍着手啊啊直叫。

到夜幕降临时,他们理所当然的睡在一起,抵足而眠,亲密无间。

若是向导醒的比他早,小猫就开始造作了,不遗余力折腾他,不是吻就是舔的,弄的穆尔疼的 发 胀,却不舍得动她一根头发丝。

若是穆尔醒的早,便会拿目光一遍遍描绘她的如玉面容,沉浸在把人喂胖的成就感里无法自拔,默默想着下一顿吃什么。

然后搂着他脖颈的小猫动了动,睡眼犹惺忪,却条件反射的露出一个痴迷的笑容来,贴近了吻上他的嘴角:“穆穆,早。”

穆尔很快发现,对于教向导学字说话这方面,奖励甜点还不如奖励一个亲亲,虽然小小的威胁似乎更有效,但是他怎么舍得她吃苦,哪怕是一点点都不行。

终于结束了两个小时的学习时间,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向导刚因开小差被他敲了额头小声训斥了几句,当下就转过头不理他了,琉璃瞳里须臾间聚起氤氲水雾来,可怜巴巴的拿足尖戳着地面,一副委屈的不行的小模样,看的他好气又好笑。

桓璎的状态稳定了下来,白塔的治疗师便登门造访,个个围着她转,嘴里还啧啧称奇,打趣着要穆尔说出独门秘方来。

向导躲在他身后,对着外人呲牙咧嘴,又怂又可怜。

桓璎被治疗师们五花大绑抓去做检查的时候,还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一脸被背叛的绝望,似乎不能相信穆尔居然不救她。

穆尔无奈叹气,觉得若是哄不好,今晚大概又要被闹腾的睡不着了。

治疗室里很快噼里啪啦一阵响,桓璎怎么敌得过一群人,但也绝不服输,拼命挣扎,结果最后双方都没有落得好处,一个比一个鼻青脸肿。

检查一结束,向导就飞快跑出来,跳到他身上缠着他,一头扎进他怀里,把手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展示给他看,仰着巴掌大的小脸哭唧唧求安慰,委屈的要命:“穆穆,我疼,要抱抱……”

穆尔瞪一眼凑一堆叽里呱啦开会的治疗师们,抱着自己的小姑娘施施然跑路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穆尔觉得自己现在又当爸又当妈又当保姆的,提前体会到了养娃的不易,并下定决心少生几个,一个最好,两个够呛,三个就得累死。

不久后,白塔那边通知穆尔有笔补助金下来了,但是要他本人亲自去领。

阿璎现在根本离不开他,一眼看不见就要哭,穆尔实在是没有办法,千哄万哄把人哄睡着了,赶紧偷溜出门。

本来不需要花很长时间,奈何路上遇到了尤西斯治疗师,少不得要被盘问些近况和治疗进展之类的,就耽误了回家时间。

等他脱开身赶回家的时候,小姑娘早就醒了,正在卧室里红着眼乱砸一气,洁如白羽的脚面被碎瓷划破,蜿蜒开一地荼靡般的血痕。

穆尔站在门边,沉着脸走了进去。

向导听见脚步声瞬间醒悟,恢复了神智,扭过头望了望房间里的一片狼藉,又后怕的瑟缩起来,偏还梗着脖子不肯服软。

穆尔没说什么,走过去把人拽到了床边,拎过药箱开始上药。他过往出任务时受过无数或大或小的伤,本来很熟练这项必不可少的保命技能,更何况她脚上的伤口相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但是穆尔却手抖的厉害,几乎握不住治疗用的喷雾。

他对自己毫不在意,却不能接受他的小姑娘受一点伤,再小都不行。阿璎之前为了救他精神力受到重创、失去神智和记忆足以将他的心放在烈焰上生煎活剥一万遍,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她受伤了。

看他一直不说话,怕极了的向导忽然搂住了他,哭的直打嗝,一下下啄吻他,眼泪簌簌而落,像座沉重的雨山,快要将他压垮:“对,呜,对不起,我,我控,制不住……穆穆,别生,气……”

她一着急,说话就更是断断续续,带着足以暖化人心的娇憨和讨好,口水和泪水糊的他满脸都是。

穆尔忽然卸下了所有重担,回拥过去,低低叹道:“阿璎,我没有生气,东西毁了无所谓,只是答应我,别伤到自己好不好?”

桓璎委屈的应了一声,往他怀里钻了钻,说着说着又掉了金豆子:“我会乖的,穆穆,我都听话,别不要我……我是不是很笨,他们都不喜欢我……”

穆尔下意识辩驳道:“不,你是最好的,是他们有眼无珠,我最喜欢你了。”

此话一出,两人双双愣住,穆尔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桓璎高兴的尾巴都要翘上天:“穆穆,我也最喜欢你了,有那么那么喜欢!”

向导奋力张开双臂向他展示着,在床上小兔子一样来回蹦跶,生怕不够多,急的鼻尖都冒了细汗:“不,比这还要多很多,特别多!”

穆尔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轻柔地把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压倒在床榻间,拨开散乱的鬓发,虔诚地吻上去。

粘人的大狗狗缀在他身后,一边蹭一边被他带着向前走,哼哼唧唧地撒娇:“穆穆,陪我玩嘛。”

穆尔收拾着一地杂物,头也不回:“不行,这里太乱了,阿璎先去旁边等我好不好?”

若是平常的房间,自然可以由家务机器人打扫,但这是向导的房间,他不想让第三个人(不是人也不行)打扰他们,便只能亲自动手。

勤劳的哨兵将物品归位的时候,目光扫过乱糟糟的抽屉,忽然凝在角落里的一条赤玉色珊瑚珠手链上,脊背一寸寸僵直,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放缓了,不由得悲喜交加。

桓璎困惑的从他背后探出头来,顺着看过去,撇撇嘴:“怎么啦?”

穆尔小心翼翼捧起来那条古旧到珊瑚珠都褪色、铃铛也哑了声音的手链,展示给她看,玫色唇瓣开合几下,喏喏道:“阿璎,你还记得这个么?”

女孩眸光恍惚了一下,不解地摇摇头,觑着他的脸色,怯怯道:“不,不太记得了……”

哨兵怔愣了一下,目露怀念,定了定神收好手链,绽出自向导受伤以来的第一个真切笑容:“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说着不甚在意,其实穆尔心里委屈的要死,但旋即又被失而复得的巨大欢喜盖过,转过身把人搂的死紧,凑上去黏黏糊糊的咬耳朵:“陪你玩好不好?”

收拾房间先放一边,他的小姑娘最重要。

穆尔这才忆起初见桓璎时确实有些模糊的熟悉感,但时过境迁,女孩的音容相貌却也改变不少,以至于他看到那条熟悉的过分的手链才回想起来。

十五年前,穆尔费尽周折才逃出那座吃人的囚笼,在逃难路上觉醒了哨兵的能力,五感骤然放大无数倍,一时间周围轰鸣如暴雷的声音、粗糙衣物摩擦机体的痛感差点将他折磨疯。

他昏倒在路边,被路过的小女孩所救。

她面容尚稚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叉着腰训斥自己不该这么莽撞,又在药店里买了暂时削弱哨兵感知能力的药剂喂给他,穆尔这才觉得好受了许多。

女孩详细为他介绍了哨兵的能力和白塔的存在,又顺手给他指明了方向,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侧脸:“我相信哥哥以后肯定会成为很厉害的哨兵的!到那时我就做哥哥的向导,为你疏导,一起并肩战斗!”

她着急回家,挥挥手跑开了。

穆尔怔愣着立在原地,捂着残留着温软触感的脸颊,默默记住了那张温和的笑颜和那串珊瑚珠手链在人造太阳辉映下的璨璨流光。

穆尔边分神回想着过去,边揉着怀中人长发,无奈叹气。

他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桓璎就是过去的那个人呢,之前偏还固执己见封闭自己,不愿接受她的好意。

自己真是,差劲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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