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像心存愧疚般对你予取予求,万事都依着你,你们过了好一段甜甜蜜蜜的时光,虽然没有道破心意,但是你觉得也快了。
这件事过去不久,北荒有凶兽现身,其名为蜚,极为难缠棘手,其状如牛而白首,仅生一目,蛇尾,行水则竭,行草即死,见之天下大疫,人间亦因此动荡不堪。
那些老妖怪隐世的隐世,飞升的飞升,甚至有些更是有自知之明地躲了起来,小妖们一时半会竟寻不到半个能打的去制服它,最后还是求到了凤王这里。
羲和毫不犹豫地接下请求,又从凤谷的地下宝库中郑重其事地请出凤凰一脉镇族之宝——辟邪弓。
那弓通体呈丹赤色,琳琅缀满灵曜之石,流光溢彩,用凤凰离火、千年玄冰淬炼而成,吸附日月精华来运作,内蕴强大灵气,最是克制妖邪之物。
师尊本不欲带你前往,因你对敌经验尚不足,怕凶兽伤了你。你软磨硬泡非要跟着去,指天发誓定不会给师尊添麻烦,遇到强大妖兽掉头就跑,绝不逞强。
开玩笑,要你离开心上人那么久,你怎么会愿意。
更何况师尊万一受伤了怎么办?没人照顾他怎么办?被人占便宜或者拐跑了怎么办?你单是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羲和无奈看你,嗔道:“真拿你没办法,去了北荒可要好好跟着师尊啊。”
你含笑环着他的手臂撒娇,千般保证:“弟子遵命。”
临行前,师尊赠了一把上古青霜宝剑予你,说你从未有过趁手装备,之前敌方大多弱小便也罢了,此次战斗很是凶险,需得带上武器,认真对敌才好。
你们化为原形飞往遥远的北荒,你却因为极少用过这个形态,艰涩挥动着久未展翅的羽翼,飞的跌跌撞撞,狼狈不堪。
正难过拖了师尊后腿时,他叹了口气,让你到背上来,他载你去北荒。
你极为惊诧,受宠若惊地扑了上去,被凤王温软的背羽包围,舒服的心里直冒泡泡。
后来实在是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悄咪咪亲了一下师尊的朱羽,暗自祈祷他没有那么敏感,不会发现你的小动作。
然而,你的希望落空了。
凤王随即身子一抖,几乎把你颠下去,用了气急败坏的声音责备道:“舜华,别闹了!这可是在离地几万里的高空,跌下去怎么办!”
你吐吐丁香小舌,连忙道歉。
凤王展翼可比鲲鹏,赤羽离火,遮天蔽日,不出两日便飞至北荒,停在一个孤岛上。
羲和化了人形,唇色苍白,面容憔悴,灵力消耗不少,难得有些虚弱地倚在你怀里休息。
你心疼的不行,拥紧他,执了玉手便源源不断的输送灵力过去,满意的看到师尊面色逐渐好转,唇瓣也有了血色,你才恋恋不舍地放开,遗憾地回味那双柔荑的绝佳触感。
强忍着一亲芳泽的谷欠念,你转头不敢看他:“师尊,您也累了,我们就此歇息一晚吧,明日再去寻那只蜚。弟子去寻些吃食来,师尊且在此等候片刻。”
于是你自然也没有看见他失落的眼神和绯红的双颊,小心捂着被你拉过的手。
羲和给了你一片华彩昱耀、流光烁金的赤红羽毛,轻描淡写地说这是凤王命羽,遇到危险时捏碎它,此羽可护你一命。
且此物和他有心灵感应,无论你身在大荒何方,他都会赶来。
自然小心翼翼地收好,美滋滋地傻笑着去找吃的,打了些小型鸟兽,摘了野果便匆匆赶回,生起火来做烧烤,忙里忙外,不让师尊帮一点忙。
师尊当然要好好爱护了,这些粗活怎么能让美人动手。
你柔柔替他擦去脸侧油迹,满怀期待地问:“师尊,可还合您口味?”
羲和满意点头,眼巴巴看着你:“明日还做这个好不好?”
你失笑:“当然好,都听师尊的。虽然烤肉不太健康,不过眼下也没有什么其他方法准备食物了,还望师尊见谅。”
羲和便摇头,分了吃食给你,盘腿打坐起来,吸取月光精华以运转周身缺失灵力。
他又取出龟甲设了占卜,意外的神色凝重起来,连着占卜了好几次,深吸气懊恼道:“卦象大凶,此事恐有异变。抱歉,是师尊想的太过简单了,怕是会拖累了你。”
满不在意地耸肩:“师尊不必心怀歉意,是弟子硬要跟来的,与师尊无关。那什么蜚,听都没有听过,又怎么能比得上身为凤王的师尊呢。”
羲和急了,杏眼倒竖,声色俱厉:“舜华,你上点心,那可是上古洪荒的凶兽,身负巨毒,很是难缠,师尊不能保证可以护着你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他一口气说完,根本没心思听你回答,一脸焦虑地乱转圈子,嘴里犹自絮絮叨叨:“如果遇到它,你一定要躲在我身后,不可和它硬碰硬,听到没有!”
你举手投降:“弟子知道了,一定乖乖听话好不好?”
那只蜚极善躲藏,狡兔三窟,凭三足金乌和凤王一视千里的绝佳眼力,竟遍寻不到它的身影,让你们白白耗费了好几天时间。
你脸色阴沉下来,气得咬牙:“这该死的凶兽,居然这么会躲,看我找到你不把你大卸八块,方能一消心头之恨!”
羲和翻出妖物古籍来,比照了一番,在北荒地图上划了几处沼泽,认真道:“蜚素爱藏身阴暗潮湿之地,又喜食腐物,想来这几处黑沼应该很适合它,我们这便去看看。舜华,你小心些,做好应敌准备,师尊会护你的。”
你自然应允,仔细检查了随身携带的武器灵石卷轴法符,提心吊胆地跟去了黑沼。
寻了好些个大大小小的沼泽,才终于在一处冒着黑雾的幽暗地穴里发现了那只蜚,果如传说中那样丑恶凶狠,浓浓腥臭味迎面而来,口中黏液滴滴答答,落地就是腐蚀一片。
你觉得恶心的不行,偷偷瞥师尊一眼,果然看到他拉长了脸,面色也极为难看。
甫一照面便果断开打,羲和眼疾手快取出辟邪弓来,以满带光耀气息的凤凰灵力为箭,破空声铮铮,五箭齐发,一轮结束便再来一轮,纷繁箭影将蜚的逃跑路线尽数封死。
你忍住不去呼吸蜚制造的瘴毒,守住师尊的后背,撑起流光溢彩的守护结界,填补可能出现的漏洞,催动无边森寒剑气去攻击蜚。
蜚的体力逐渐耗尽,师尊以灵力为箭,消耗也是巨大,幸好有你帮衬着,及时输送灵力过去,这才勉强撑住。
蜚在你们的联合进攻下凄厉惨叫,痛的四处打滚,几乎反抗不得。
你暗自松了一口气,想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然而,后来发生的一幕,让你恨不得打死你这个乌鸦嘴。
蜚自知今日难逃一死,突兀桀桀怪笑起来,深吸周身弥漫的瘴气,身形猛地缩小,逐渐化成一团黑蒙蒙、不住动弹的鬼雾,张牙舞爪地向你们这边袭来。
羲和暗道不好,下意识上前一步把你挡了个严严实实,手里凝聚起抖动如绸的灵力,飞快结印加固结界,甚至还化了凤凰真身,长唳一声,绣口一吐,喷出万丈离火来抵抗那黑雾。
凤凰离火属光,最克妖邪。
那黑雾终于在不熄离火里嚎叫着燃为灰烬,却又不甘心就此消弭世间,偷偷留了一缕细不可见的缥缈残魂,附在地穴石壁上,而你们都无暇察觉。
羲和周身灵气几乎消耗殆尽,勉强硬撑着化了人形,脱力地踉跄跪倒在地,面容苍白如纸,额际冷汗淋漓。
你忙快步走了上去,揽师尊入怀,一边细细擦汗一边握着手输了灵力给他,又把人夸上了天去,连声赞叹师尊真英武。
羲和被你夸的脸色微红,在你怀抱中仰起头看你,眼瞳里光华流转,灿若银河,咬着下唇道:“不,多亏了有舜华在,不然我怕是凶多吉少。”
你忙道弟子灵力低微,能不帮倒忙已经很满意了,还是师尊厉害。
休息了一段时间,你正要带着人离开此地,忽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腥味,瞳孔猛地一缩。
脑中警铃大作,直觉告诉你此事还没有结束。
当即用势不可挡、舍我其谁的架势拦在师尊面前,气势汹汹地对那缕贼心不死的残魂
吐出你的三昧真火,当即把它燃的嗷嗷叫唤。
但令你所料未及的是,它竟然在最后留了一手,怪笑着把致命毒液泼洒而来,你实在避无可避,身后便是师尊,只能硬生生咬牙受了。
瘴毒浸入了你的眼睛,钻心的痛楚袭来,刺疼难忍。
而直到这时候,你才庆幸,不是师尊承受这一切,你终于不必躲在师尊的保护伞下,也能为他做些什么了。
这事来的太过突然,电光石火间就已经结束,羲和反应过来,脸色陡然苍白,急急忙忙去掰你的手,查看被你捂的死死的眼:“舜华,快让师尊看看,你的眼怎么样了?”
原本明眸善睐的眼已经被那剧毒浸没了,化为死水一潭,黑寂无波。
绚丽多彩的世界离你远去,徒留一片无尽玄暗。
那抹照透苍茫的光终于也消失不见了。
死死闭上再睁开,仍是徒劳无功。
几番努力后,你还是落寞接受了残酷的现实,羽睫颤抖了一下,转向师尊的方向,茫然无措地开口,语调带上了软软的哭腔:“师尊,我好像看不见了……”
恍如晴天霹雳,羲和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全部精力,手抖的控制不住,轻轻柔柔抚上你光彩全无的眼,冰凉的水掉落在你的颈间,心疼又愧疚:“对不起舜华,是师尊没有护好你……师尊这就带你回去,凤谷里有前辈们留下的许多灵丹妙药,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你乖巧埋首在他怀里,尽情呼吸着师尊温和的离火气息,挤出个微笑来,安慰他道:“师尊不必有愧意,弟子心甘情愿为师尊奉上一切,只盼师尊不嫌弃才好。莫说仅是眼睛,即便是付出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羲和一边抱着你快步走出地穴,一边轻斥:“瞎讲什么,你好好休息便是,别说话了。”
你嘴上闲不住,扒拉他:“弟子是认真的,师尊别自责了好不好?”
羲和对你烦不胜烦,敷衍道:“好好好,师尊知道了。”
他心急火燎化成凤凰本体带你飞回凤谷,速度极快,比来时整整少了一日功夫。
一落地便匆匆去寻那些丹石草药,逐一给你试,结果还是作用甚微。
于是便又翻遍古籍,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嘴唇急的撩起一溜小泡,整个人又憔悴又难过,几乎快垮掉,任你怎么劝都不为所动。
你虽然看不见,但是听着周遭动静和他软弱无力的声音,也大概能猜到师尊到底费了多少心思。
又过了几日,从不主动与人交谈,在外人看来惜字如金、如高岭之花的凤王羲和带你四处拜访大荒里精通岐黄之术的妖怪。
你凝神听着师尊从未这般低声下气地去求别人,一颗心都零碎成泥了,疼的想哭。
甚至还有色胆包天的大妖趁机占便宜,要师尊答应她的不当请求才肯治你。
你实在忍无可忍,怒而喷火烧了她的房子,拉着师尊转身就走,接着一头撞上了门框,磕的头晕眼花。
羲和好气又好笑,带你回了凤谷,伸手替你揉着额角,又犹豫道:“舜华,那妖确实医术了得,你这般得罪她,恐怕很难得到原谅了。其实若能治好你,师尊吃亏一些也没有什么。”
你沉默了好久,直到羲和疑惑地抬头望你,却意外看见你不声不响地泪落如雨,登时手足无措起来:“怎么了?”
你死死拥他入怀,委实疼的撕心裂肺,奶凶奶凶的哭诉:“那些臭虫,连看师尊一眼都不配,还痴心妄想得到凤王青睐?师尊何必为了弟子这般去求她们……您是弟子放在心尖尖上捧着的人,弟子又怎么能忍心让师尊承受这些本不该有的折辱。我们不治了好不好?”
羲和还不肯放弃,挣扎着哄你:“舜华乖,不治不行的。你才两百岁,还没有尽数见过这洪荒万千瑰丽景色,怎么可以就这样失了眼睛。”
你咬咬牙,说尽好话去磨他:“倘若师尊不嫌弃弟子又瞎又麻烦,师尊就是弟子的眼睛。”
羲和愣住了,幽幽叹气:“师尊怎么会嫌你,可是你终归还是要娶亲成家的,师尊不能陪你一辈子。若是眼睛不好,没有人肯要你,岂不是师尊耽误了你。”
你闻言哭的更凶:“弟子才不要离开师尊,没人要正好,弟子也不想要别人。”
羲和心里又酸涩又温暖,温热泪水一连串地掉落在你颊上:“傻瓜……”
那些带着珠玉光泽的凤凰眼泪滴进你的眼里,意料之外的,瘴毒竟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一缕曦光破了无边黑夜,你的视野里逐渐亮起来,模模糊糊现出师尊梨花带泪的玉颜。
是了,凤凰眼泪可解天下奇毒,你们都忘了。
可恶,怎么在这个时候恢复。
你心下不爽,拿定主意要趁这段假装失明的时间搞出点事情来,加速你们之间的感情。
于是第二日便央师尊烧热水供你沐浴,又轻手轻脚撤离遮挡的屏风,在洗好了爬出热气腾腾的浴桶时故意把自己绊倒,闹出好大动静。
果然师尊坐不住了,匆匆推门而入,正直直撞见你有意露出的光洁曼妙的身子,须臾间面如火烧,羞的快冒烟了。
你洋洋得意,暗道,虽然是无意的,但素来古板的师尊既然看了自己的身子,那还不得老老实实对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