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重生

ICU 有ICU的规矩。不能任意探视，怕带了细菌进来。郭德纲见人已经救回来了，就安抚烧饼，郭麒麟，孟鹤堂等人让他们先回去休息。然后又安抚了王慧和张云雷的父母亲。张云雷的母亲和王慧去了另一间陪护病房休息，又让张云雷的父亲回家弄点饭给送过来。最后特护病房就剩郭德纲和杨九郎两人了，郭德纲看了一眼杨九郎：你先等一会，我有话问你。

郭德纲打了几通电话，先给德云社负责宣传的部门打了电话，又给几个媒体的熟人打了电话，大致意思就是把已经发出去的对路人和李欧的采访撤回来，降低影响。杨九郎这才缓过神来，他妈的李欧呢？听师父的话，李欧在采访中对记者说张云雷跳下去工作感情的原因都有。这无异于在对媒体暗示张云雷是自杀。听郭德纲打这几通电话，他也弄明白了前因后果。终于，郭德纲放下电话，看了他一眼：你过来。

杨九郎低头走过去。

“跪下！”

杨九郎听话的跪下。

“我听他们七嘴八舌说了半天，这里面还有你的事？”

杨九郎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没勇气回答师父的问题。郭德纲看他跟自己一样熬了一整晚，甚至一口水一顿饭都没有吃过，心不由的有点软了。

“师父走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还多。辫儿这次是遇到了生死劫。早知如此，我不会同意你们搭档。辫儿要是挺过来了，那是他的福大，要是挺不过来，你就跟李欧一起滚出德云社！”

杨九郎泣不成声了，“师父，不用赶我，他挺不过来我也不想活了。”

看他的样子，郭德纲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也是他的徒弟，还是九字科里最优秀的徒弟之一，不然也不会给了小辫儿。郭德纲也不傻，平时这两人在台上台下郎情妾意郭德纲也有所耳闻，这在曲艺圈里不新鲜。师哥师弟的，每天单调枯燥练功，产生感情也都很正常。如果有什么可怨的，无非是九郎处理问题的方式。眼下小辫儿生死未卜，倒也不着急处理这个问题。

“你先回去睡吧！”

杨九郎抬头，恳求的看着师父：“我不走师父！辫儿没醒过来我哪都不去。”

郭德纲叹了一口气。这真是一对儿冤家。

“那你在这待着吧！这段时间你也不用惦记演出，好好陪着辫儿。”

师父走了以后，九郎整个人都失去力气。他住的这个特护病房就在ICU 的边上。隔壁就是还在生死线上挣扎的辫儿。他躺在床上，隐约都能听见那一堆仪器滴答的响着。八小时手术，只是纯手术的时间。他看见医生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一会开会研讨，一会拿着片子论证。一大堆的仪器进去，从开始抢救到后来出来，其实有十来个小时。中间还有各科室的专家过来。骨科内科外科急诊科全齐了。他知道他们在救辫儿的命。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他的神。他也知道，这十来个小时，辫儿遭了大罪了。他好想过去陪着，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进去。迷迷糊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满脑子都是和辫儿一起的点点滴滴。

每一次听见有人走动，他就一骨碌坐起来，跑到门口看情况。医生护士离开，他才又回去。中间胡乱的吃了点东西，什么味道都没吃出来。这样折腾到23号下午，医生通知情况稳定了。中间小辫儿醒过来一次，医生说可以探视，只能进去一个人，于是从北京赶过来的冯哥又抢先进去了。两天了，杨九郎连张云雷的边都没沾着。直到第三天，医生从ICU 里出来，问了一句：杨九郎在么？病人想见你。

杨九郎当即就有一种想给医生跪下的冲动。他想见我。他听医生指示穿了无菌服全副武装进去的时候，看见他日思夜想的辫儿，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几天的疲惫一扫而空，他几步靠到跟前，握住他的右手，上天垂怜，他的辫儿活过来了。辫儿冲着他张了张嘴，他赶忙凑过去：“辫儿你要什么？”

虚弱的声音：“你压我管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