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乌鸦四散而起，凄厉的长鸣混着嘶哑的尖笑，一股强烈的电流突然刺穿陆远的大脑，她腿一软，跪倒在伏地魔的黑袍之下。

他在翻看她的记忆。

然而伏地魔所及之处，看到的只有无尽的愤怒与绝望。嘲笑、唾弃、辱骂、欺凌……陆远隐藏了所有美好的情感，面无表情地应对他的入侵。

电流退去，伏地魔满意地抬起下巴，“很好，很好……伸出你的手臂，萨拉。”

陆远卷起袖子，冰冷的杖尖触及她的皮肤，强烈的灼烧感在刹那间蔓延开来，黑魔标记逐渐显现，陆远垂下头，“谢谢您，主人。”

“记住了，萨拉。”伏地魔优雅地收起魔杖，“背叛我的下场。”

“我不会背叛您，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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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是被斯内普带回去的。他们幻影移形回到蜘蛛尾巷，二人站在屋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为什么？”斯内普沙哑着声音，头脑混乱不堪，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单词。

“我喜欢黑魔法。”陆远眼神飘忽，不知道落在哪个方向，“我愿意为他效力。”

“你在说谎。”斯内普攥紧了拳。

“你可以对我摄神取念。”

“有什么用呢？”他冷笑一声，“你的大脑封闭术连黑魔王都能骗过，我又能从中看到什么？”

陆远不置可否地笑笑。

“你早就决定了。你让我教你大脑封闭术，就是为了这一刻。”斯内普突然愤怒地冲向她，抓住她的肩膀重重地撞在墙壁上，“魁地奇世界杯，你去找他了，对不对？”

“对。”

“你是不是听到了我和虫尾巴的谈话？”

“是。”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什么？”陆远抬起眼睑。

“我可以不让他找到你，我可以保护你，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斯内普的眼里已经泛出血丝，黑眸不可抑制地颤动着。

陆远幽幽地叹了口气，眼里没有任何表情，“我不是哈利·波特，你本就没有保护我的义务。”

她轻轻推开愣怔着的斯内普，往房里走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强行拉回。

“你的父母当初选择了错误的道路，你不能重蹈他们的覆辙。”斯内普的声音在明显的发抖，“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没有野心、没有欲望，你太干净了，你根本做不了食死徒，伏地魔迟早有一天会杀了你！”

“可我又能怎么样？我是食死徒的孩子，我逃脱不了这个宿命！”陆远突然红了眼眶，歇斯底里地吼着，“你说我没有野心，没有欲望，你又怎么知道？别以为你有多了解我，别以为你用了摄神取念就可以彻底看透我。我为了成为食死徒，亲手杀了我父亲，我的手上沾着我父亲的血！这还不够吗！！”

陆远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长久的积压让她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重重锤了一下墙壁，绝望地哭喊着，泪水一颗颗滚落至冰凉的地面。

许久，陆远感受到她的后背贴上了宽阔的臂膀，清苦的草药气息游走在鼻尖，斯内普将双手环住她的腰，下巴正轻轻抵着她的头发，“萨拉，你还有机会，我可以为你求情，让他放过你……”

“不。”陆远突然冷静下来，“这是我的选择。”

她轻轻挣脱开了斯内普的手，回头看了他一眼。斯内普心里一颤，那双眸里已经没有了光，如死灰一般冷寂，他捕捉不到任何情感，哪怕是一丝的悲伤、绝望……什么都没有，似乎整个世界都已随之逝去。

陆远走了两步，突然腿一软，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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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求你……不要杀他……”

“孩子，我们不怪你……”

“对不起……对不起……”

“阿瓦达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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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大汗淋漓地从床上醒来，一道黑影闪至她的面前，“萨拉？”

陆远大睁着眼睛，粗重地喘息着，一只手轻柔地抚上她的脸，冰凉的触感渐渐让她回过了神，她转动着眼珠，紧紧拽住面前的黑袍。

斯内普顺势在她的床边坐下，柔声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

陆远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大颗泪水再次顺着眼角滑落，那濒临死亡的目光不断在她眼前闪现。她嗫嚅片刻，终于艰难地把话问出口：“你能不能……陪陪我？”

斯内普握了握她的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我在这。”

陆远感受着手里令人安心的温度，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沉寂的黑夜里，有什么东西，正连接起两个破碎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