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无波一笑,说:“我当时刚参演江导戏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被骂得狗血淋头。但是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委屈和难过都没处发泄。所以我当时就想,要是我遇上和我当时一样境遇的人,一定要好好关照他,别让她和当初的我一样孤立无援。”
宋江朝他微微鞠躬,说:“谢谢前辈!”
许无波说:“别前辈不前辈的了,我也不比你大很多,两岁而已,叫得像我已经七老八十了一样。你要是不介意就叫我无波吧,看你也觉得挺投缘。”
宋江惊讶道:“原来你才二十五啊,我看江导的电影里你是演了一个年龄跨度比较大的反派吧,完全看不出来你那个时候才二十出头!”
许无波道:“演技这种东西就是需要磨练和经历的,哪有一上台就演得万分逼真的,都得适应和过渡。我初中毕业就出来在娱乐圈跑龙套摸爬滚打了,想想也有快十年了。要不是碰上江导,我可能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啃冷冰冰的盒饭呢。”
宋江十分佩服他这种坚韧不拔的性子,想想若是自己,怕不是三天就要退出来了。
“所有人准备!第二场开始!”
将军站得挺直,视线落在前方。
王新渠表情凝重,缓缓道:“你看着成河的血流,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一个王朝就要倾覆,外族人已经开始攻向京城,京城被拿下是早晚的是,我们的国家,就要亡了。”
将军看向他,说:“这些与我又有何干,我也不过是一介庶民,哪有那等才能拯救苍生?我等盼得只不过是与友煮酒话桑……”
“卡!重来!”
宋江深吸一口气,塌下肩膀,许无波安慰道:“别急,仔细想想要怎么演才能达到真情流露的效果。”
宋江点点头,又拿出剧本出来揣摩。
稍作调整,第二遍就开始了。
王新渠立着,看着将军,说:“你看着成河的血流,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一个王朝就要倾覆,外族人已经开始攻向京城,京城被拿下是早晚的是,我们的国家,就要亡了。”
将军眼神毫无波动,面色冰冷,说:“这些与我又有何干,我也不过是一介庶民,哪有那等才能拯救苍生?我等盼得只不过是与友煮酒话桑麻,回家有口热饭吃,有妻有儿伴身侧,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罢了。”
王新渠有些愤然,道:“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丝的波动吗?这些都是你以前庇护的百姓,他们现在活得像个畜生,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这顿还没吃饱,就要为下顿发愁,甚至连吃的都没有!你堂堂大将军,心里难道不会发寒吗?”将军这才把视线转向他,眼里深悠悠的,好像一个黑洞,要把什么都吸进去一样:“你走吧,你我已不再是主从关系,我不再是那个风光的将军,你也不再是我的幕僚,你要是愿意,我们便是知己好友,你若是不愿,那我们就此别过吧!”王新渠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朝他作了一揖,慢慢的离开了。
“卡!过!”
终于过了,宋江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江逢然把大家召集起来,说:“今天的戏就拍到这,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了。”现在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有人就提议道:“大家有时间的就一起吃个饭吧,也到饭点了。”江逢然无可无不可,想想反正自己回去也是点外卖,不如和大家一起吃,也挺有气氛的。宋江正好趁机可以和大家认识一下,觉得这个。就这样有急事和有约的就先走了,剩下了十多个人一起浩浩荡荡的选择了一家还比较有格调的饭店就餐。宋江被安排在了江逢然旁边,这还是第一次和江逢然离得这么近,上次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就没什么往来了,这种伸长点胳膊就能碰到对方的感觉还是有些微妙的。文菁看桌上其乐融融的,忍不住的想搞个事情,说:“宋江,你可得敬咱们江导一杯啊,江导这张金嘴已经一万年没有开口夸过人了,上一次夸人咱们在座的各位有谁想得起来吗?”
大家都十分配合的摇头起哄。
宋江十分的豪爽,给自己倒上慢慢一杯啤酒,被文菁叫住:“用啤酒敬多对不住咱们宋导这张金嘴啊,怎么的也得用白酒啊,大家说对吧?”江逢然皱眉,喝道:“文菁!”文菁嘟起嘴,说:“江导您还护短呢?”宋江:“……” 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宋江一笑,说:“对,文菁姐说得不错,我先自罚一杯。”
说完咕哝咕哝把自己刚刚倒的满满一杯啤酒全部喝光,文菁感兴趣的挑眉,笑道:“够豪爽,我喜欢!既然你叫了我一声姐,那我就认了你这个妹了。”
宋江拧开白酒的盖子,给自己倒了些,站起来向江逢然举杯,说:“江导,过往的种种希望您能海涵见谅我的冒犯,所有的话都在这杯酒里了。”
江逢和她碰杯,说:“嗯,专心演戏。”
一大口白酒下去直冲脑门,宋江觉得脑子有点烧得慌。一顿饭下来,饭菜倒是没怎么吃,酒喝了不少,被灌得尤为严重的是宋江,她长得好而且也年轻又没有架子玩得开,所以大家的矛头大多都向着她。宋江的本意本就是想和大家打好关系,所以来者不拒照单全收。文菁专门负责起哄,酒没怎么喝,笑看着酒桌上的欢声笑语。她的目光随意的看向四周,看到不远处和她一样无所事事没被灌酒的许无波,笑着冲他举杯,说:“大闲人,咱们干一杯?”许无波愣是从巨大的嘈杂声里立马听到了文菁的声音,扭过脑袋看向他,本来只是微微变红的脸变得通红,拿着酒杯的手有些不稳,一些酒水都从酒杯里泼洒出来。
文菁打趣道:“怎么我一说干一杯你就哆嗦,这么怕我?我还能把你灌醉不成?” 许无波尴尬地说:“不,不是……” 文菁说:“那你就喝两杯吧,喝我的两倍。”她本来就是随意说说,想不到许无波无比认真地说:“好。”除了江逢然还真难见这么耿直的人了。最后结束的时候,宋江已经有些站不稳了。这么大号的一人,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他在来吃饭前让自己的助理先走了,等吃完饭再通知他来。 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助理的联系方式是什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江逢然说:“你们走吧,我给她的经纪人打个电话。” “那就麻烦江导了。”江逢然把人扶稳,江逢然比她矮一点,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沉重异常。他艰难的掏出手机给王飒飒打过去,但是电话那头冰冷的声音无情地通知他:“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江逢然:“……” 他原本还想转乘地铁回家,但是现在带上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也不是个事。他环视了四周,看到了一家还挺高级的酒店。他慢吞吞的把人带到酒店里,对前台说:“开一间房。”“好的先生,请您出示下身份证。”
江逢然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没带钱包出来。支付宝和微信里有足够的钱,所以他基本上很少带钱包出来,身份证一直都放在钱包里,毕竟也没谁一整天没事带着身份证瞎晃。 他说:“稍等。” 随即,他把宋江扶正,弯腰在他口袋里摸索。宋江靠在他的颈侧,有些知觉的睁开眼,迷糊之中看见江逢然棱角分明的侧脸。 江逢然把钱包翻开,遗憾的发现也没有身份证,他只好放弃,把人又扶了出去。 四周早就已经有人认出了他们两个,尤其是认出宋江的居多,抬着手机猛拍照的大有在,粉丝们只能凭靠着自己坚定的意志和良好的修养才能不冲出来大叫。 没办法,江逢然只好带着宋江一起回自己家去了。出了酒店门就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开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到了江逢然所住的郊区。小区不让出租车进去,江逢然只好又把人搀扶下来,摇摇晃晃的往前走。这里离他家还得走二十多分钟,在寒风瑟瑟里还要带着个庞然大物,是个人心情就不会很好,更何况还是江逢然。
江逢然忍不住哀叹,自己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
宋江走着走着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出租车开得不是很稳,让她有些反胃。寒风一吹,她的脑子清醒了三分,但仍是处于模糊的状态。她听见一句咒骂声和咕哝声:“算是我欠了你的了,上来,我背你走。”
宋江顺从地环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后脖子上,一股隐隐约约的酒气和烟草味混合的气息进入她的鼻腔,很奇怪,并不让她觉得难闻,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新奇。
原来这就是从江逢然身上传来的味道啊。
江逢然很多次都想直接把人扔在半中途吹冷风。反正这里狗仔也进不来。
但是想到自己一路上都受了这么多罪了,再坚持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
江逢然把人放到客厅的地毯上,由她去自生自灭了。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在外面经风吹过的脑子本来已经没有发出想吐的信号了,一进来宋江的胃开始翻腾,断断续续地吐出字来:“吐,好想吐……”
江逢然大惊:“你敢吐在地毯上你就死定了!!!”
宋江:“呕……”
江逢然:“……”
最后,江逢然把人扶到卫生间吐完了,把客厅里价值不菲的地毯捏着鼻子卷起来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去了,他把人扔到没有地毯的地上,恶声恶气地说:“你就睡这吧!冻死你!”
宋江吐完了舒服多了,舒展开眉眼,还美滋滋的翻了个身。
江逢然不想管她,把人扔下以后就去收拾自己补个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