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回到校长室的时候邓布利多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菲尼亚斯则不满地嘟囔了几句，不过他并不想知道这个刻薄的斯莱特林出身的校长说了什么。
……可他也是斯莱特林出身的，斯内普想着，忍不住露出一个近乎微笑的表情。他一直以斯莱特林为豪，但现在他对格兰芬多的好感似乎已经不亚于对自己的学院。
“看来我们的西弗勒斯是吃饱喝足回来的，心情很不错。”前女校长德万特调侃了一句。身为操心学生们身体的治疗师她一向反对早恋、师生恋、未成年的孩子发生关系等一系列被她标注上“不健康”标签的亲密关系，对斯内普和赫敏的关系已经看不顺眼很久了。
“喔得了黛丽丝，我们的孩子们都已经成年了。”迪佩特喜洋洋地道。
斯内普懒得理他们，只和邓布利多略点头致意，随后撩开乌云似的黑袍坐到桌子后面，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好心情处理起了学校里的事情。此时的他比起一只老蝙蝠倒更像是一只酣足的黑猫。
邓布利多有趣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学生——他变了太多了，变得几乎让他认不出了。
他还记得斯内普刚入学的样子……苍白的脸，阴沉的神情，活脱脱的一个斯莱特林。自以为成熟的男孩子穿着二手店里买来的不合身的旧袍子，试图用过长的袖管挡住暴力留下的痕迹。邓布利多见他的第一眼就不喜欢他，因为斯内普的眼神总是能叫他透过那些不甘、痛苦和野心窥见另一个让他痛心的孩子。
后来他喜欢上了格兰芬多耀眼的珍珠。
邓布利多一开始以为莉莉会把他拗回正道，令他从黑白画里走出来，真正拥有鲜活的生命。但他只是一不留神，格兰芬多的四人组就毁了这一切。险些被狼人杀死的经历让年少的斯内普变得愈发阴郁、极端和慕强，最终导向了一场无可挽回的悲剧。
有时候连邓布利多自己都必须得承认，他对斯内普的态度不太公平，所以他同意了斯内普保护赫敏的请求，他心软地在暗地里留下他最后的活路。这源于他对一个被忽视的学生的补偿，最后却阴差阳错地达成了二十多年前他未能达成的期望。
“咳。”他咳了一声，在斯内普抬头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邓布利多捋捋胡子笑眯了眼睛，“维持好这个表情，西弗勒斯，这样看上去才像个活人。”
“……真抱歉，阿不思，可能人间确实不太适合我，我晚饭后就回地下。”斯内普收起有些翘起的嘴角，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邓布利多挑起眉，好脾气地笑了笑。
学校里的事不少，斯内普要在满足他的食死徒朋友们破坏欲的基础上尽可能地保全学生。各种琐事一直拖着他到半夜才能回地窖休息，下午冲着邓布利多说的俏皮话显然是实现不了了。
老蝙蝠不需要睡眠，斯内普自嘲地想，随即风一般地往地窖行去。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赫敏的消息。
斯内普一开始以为是汇报日程，没有立刻阅读。直到回到地窖，终于能松一口气，他才拿出魔杖翻出了那一条——
“救命。”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他没有一丝犹豫地挥动魔杖：“姻结魔法！”
如水的银丝从杖尖涌出，被无形的手用空气编织成蛛网一样从中心向四处延伸的结构，随后这些脉络又像墨滴坠入水中那样迅速地扩散开，散成只有斯内普自己才能看懂的琐碎光点。这些光点迅速地一个个暗淡下去，最后只剩下左下角的一个还明亮着，正缓慢地挪动。
这是结成姻结魔法后他第一次使用定位功能，之前赫敏都会主动告诉他自己的位置。
——这一次他必须赶上。
斯内普的脸已经变得煞白，施幻身咒时执魔杖的手都在轻微地颤抖。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莉莉的死……那间凌乱的房间，漆黑的夜色，还有他躺在废墟里永远睡去的初恋。
他必须赶上，他用尽全力拼凑起的爱情应该是一个永恒的承诺，而非诅咒。
移动得越发急促的光点唤回了他的理智。斯内普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把视线挪到光点将去的方向——那里是马尔福庄园，那里对他来说很危险，但对赫敏来说更危险。如果没有人帮三人组，也许凤凰社的支柱就要倒在这个混沌的黑夜里。
定一定神，再没有一丝惊慌，斯内普坚定地幻影移形。
他要去救回他的战友，他的立场，他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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