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谷看着心慌，灵魂深处都在战栗，走近了，小心开口道：“茫儿，别怕。茫儿，看看我。我在这，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时隔半百，孙茫再一次听到这蹩脚的慌言，心中恍惚异常，没有一丝烦躁也没有一点悲哀，潜意识已经忘记了伤痛的滋味。
眼下孙茫跪在花毯上，也不过是因为这里是爸爸常来的地方而已。
“来茫儿，看着我。告诉我，“爸爸”在哪好吗？”白谷平静温和地凝视孙茫，动作放缓，慢慢与他视线相平。
孙茫摇摇头，扯动嘴角笑了笑，眼神从他眼中的漩涡挪开，淡然道：“晚了，现在这颗心谁也不信。你走吧。还嫌笑话没看够吗？”
他不生气，反而格外冷静，眼神中满是落寞和深藏的疯狂，整个人就跟活体炸药没两样。
“茫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这一次，我一定选……”
白谷从没看过如此坦荡的绝望。那种对一切都提不起希望，不再相信任何可以提供希望之物的态度。
“茫儿……”
孙茫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掌，想到那晚，回到天界时的一切。
父亲抱着一床棉被靠在床脚，黑发散乱披了一地也不梳梳，眼神迷乱似乎陷入一个极美的梦境。
孙茫很害怕，既害怕天帝，又害怕帝后，就连父亲也……
他小心走到父亲眼前。凝聚在父亲身旁的是一种十分奇特的能量，他能感觉到眼前人的强大。恐怕父亲的修为已堪比天界元老。
但是，父亲……
孙乐一察觉到孙茫的靠近，就十分害怕地缩在角落里，双手紧紧环住那床棉被。
“爸。爸。”
“抱抱我。抱抱我。”
“我是茫儿呀。我是茫儿呀。”
孙乐依然翘首看天天花板，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像是被谁搂住一样，时不时还要呓语道：“可以换左边的肩，最近练功可累人了。待会我弄点药草，我们泡脚吧。”
“好，好。”
孙茫坐在孙乐旁边，一床软铺冷得很。
“爸。”
他从背后伸出手，环住孙乐，连同那被孙乐卷作一团的棉被也搂入怀中。
“爸。”
下巴抵住孙乐头上柔软的棉被，他把孙乐整个人都用棉被裹上，只剩一张俊美的脸还痴痴地望着天花板。
殿厅里置物少，空荡荡的，风一吹进来就冷得人直发抖。孙茫搂住孙乐，一遍遍安抚道：“别怕别怕，茫儿回来了。茫儿回来了。”
爸，你再等等，你再等等。掌峰很快也要渡劫飞升了。你们终于能见上一面了。
几千年了吧。
“爸。我去看看父皇。他定然对我失望透顶，还有母后。”
孙茫想到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人，心里就过意不去。
天后比不得其他仙子，生得更为近地气，不美最多算玲珑可爱，脾气好得很，就是动不动就担心心这点真要改改。
“爸，我去走走就回来，你好好的。”
孙茫关上殿门，正要走，又回头往门上拍下一道结界：爸，在掌峰没上来之前，你还是少一点出去吧。
茫儿比不得其他少年人争气，护不了您，只能藏着躲着。实在对不住。你要是气了，等掌峰上来再狠狠罚茫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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