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

　　　“肮脏。”孙茫看着散落一地的脚趾还有覆盖全身的冰霜，不可置信地抬头又看看四周。

　　这里一片冰天雪地，没有尸体，没有血，没有冰锥，没有雪。

　　只剩冰了。

　　冰在发光。都是冰，我的身上也是冰。

　　散落的脚趾是冰的。

　　孙茫清楚地认识到这不是真的，但她没有办法相信这不是真的，就好像夜无刹说的才对。

　　“病了？她会生病？”白谷疑问的口吻和表情最伤孙茫的心。孙茫躲在心境中不肯回到现实的身体上，悄悄注视着这个在她睡着后的世界。

　　夜无刹少有地站在一旁，看着孙茫，什么也不说也没有笑容，但掌心中的黑刀却罕见地在欢快打转。

　　“有毛病？”红裳焦急地等待蓝荷摸脉的结果。蓝荷摇摇头道：“没事，只是睡着了，一切都有。不是发烧，可能是体质问题吧。”

　　“有可能，毕竟她跟我们的身体构造不太一样。”沙耀听了蓝荷的话自然在心里有了孙茫的形象。可那形象究竟是真是假就另说了。

　　白谷站在一旁不耐烦地看向屋子角落，道：“怕什么，她又不会突然走了。掌峰肯定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

　　孙茫心寒的同时也自嘲：是啊，我什么时候走，这个时间已经不再是我能做主的了。

　　“也是。”蓝荷不好意思地点头，把孙茫的手臂放回被窝中，带起另一个话题。

　　“你们刚刚找我拿药？我们出去聊吧。不要打扰愿愿休息。”

　　“嗯。”

　　白谷刚要跟在红裳身后走出屋门。突然间，红裳转身堵住他道：“你留下来，陪陪她。她很喜欢你吧。一直喊着你小名。”

　　白谷一听心里着急道：“红裳我跟她没什么。你要相信我。”

　　书楼，金灿符墙所铸，每一寸肌肤都在跃动，每一缕气都伴着呼吸的节奏在空间中流动。

　　“啊，找到了。是，6岁那年，师姐给我拿的。孙乐前辈所著的《涵义基础小漫画》。”

　　红裳摊平手心往符文所在处轻轻一按道：“出来吧，小家伙。”

　　手掌之上，一本崭新的故事书静静散发它独有的魅力。

　　红裳带着它走出书楼。指腹轻轻摩挲书页，每一个纸块都随着指压缓缓展现岁月的痕迹。

　　“来，看看这本吧。是师姐的临摹作。摹的是孙乐前辈的小人画。十分有趣，也有寓教于乐的意义了。”

　　红裳递出手中的小人书，朝孙茫笑了笑。

　　孙茫接收笑容的第一秒，也是瞬间便微笑道：“嗯。”

　　我这一世的前六年里很少笑的。像这种大家见面都笑一笑的生活我还没有经历过。就连在天界也是很少有人对我笑的。

　　每一个人都要求着利益与价值的交换。

　　可恰恰是这样，我身上并没有世人所需要的价值。所以，无论我走到哪，低头不见人的时刻里，心中耳边总是人的漫骂声。

　　现在，我用这具尸体作为容器封印了对修真界来说算大魔头的夜无刹，所以我对修炼的人有价值了。

　　所以……

　　“谢谢红裳姐！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