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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从来不见梅花谱,信手拈来自有神

帝王心,公主情

是日,平安长公主请得先朝第一棋手韩风的入室弟子薛含意入宫,执掌天子之师一职,使得许多不看好的朝中重臣对平安有了一抹新认识,而之后她在处理政事上表现出来的果断和洞明更是叫众臣心中一震。

平安(长公主)“南闽旱情危险,民作颗粒无收,如今已经是饿殍无数。”

明黄色的奏折被轻合,拢在了平安纤长的手指之间。她淡淡道

平安(长公主)“奏折上说情况危急,已经持续三个月有余,故而请求朝廷发放赈两万两,是吗?”

某位官员“是。长公主.”

朝堂之下,一身锦衣紫袍的官员垂手而道,袍子上绣着的锦鸡栩栩如生,显然是当朝二品大员。

平安(长公主)“据本宫所知,南闽距离帝都,步行也不过是一月光景,何况灾情严重,此消息理应是快马加鞭,回报圣听,怎么会延误至今?”

奏折被甩落在地,奏事的官员垂眸只见素色的裙摆停在面前

平安(长公主)“关于这,唐大人可否给本宫一个解释?”

唐芎显然没有想到平安会问起这个,当下愣住。的确,南闽的县官一开始想隐瞒灾情,将其压制,谁晓得后来情况恶变,许多灾民因为得不到足够的赈济粮钱铤而走险,一路闯出了南闽直奔帝都。县官害怕朝廷问责,便央求禀报此事的唐芎隐瞒这一茬。唐芎自然也知道事态严重,可是碍于亲戚情面,不得不答应下来,却想不到平安一针见血。

某位官员“这......”

他想说路途遥远,良驹难寻,报信之人有所意外延误也是情理之中,他想说灾情严重,很多民众落草为寇,拦截路途阻挡报信也是可能,但是一对上平安的眸子,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平安(长公主)“唐大人说不出来了?”

平安淡淡地挑起了秀眉,却也没有步步紧逼,只是回身走上殿阶

平安(长公主)“不管情由,南闽官员延误灾情,使得许多百姓受难,理应撤职查办。”

唐芎的手一颤。

平安(长公主)“百姓受苦,朝廷绝无袖手旁观之理。这样,发放赈银两万两,即刻派人护送前往南闽。此事便由唐芎全权负责。皇上以为如何?”

皇上(方梓书)“皇姐这样处置,甚为得当。”

见平安望着自己,方梓书微笑颔首,转头对唐芎

皇上(方梓书)“此事,便交给唐大人处理。”

唐芎恭身退回去。

平安(长公主)“众位大人可还有事要禀?”

平安顿了一顿

平安(长公主)“倘若无事,便退朝罢。”

百官(多人)“喏。”

平安(长公主)“皇上,若无他事,平安先行告退。”

平安向方梓书施礼,慢慢要退下。

皇上(方梓书)“等等。”

方梓书出声唤住了她,见平安抬眸望着自己,方梓书含笑从龙椅上下来,他虽是年少,却气度从容。

皇上(方梓书)“皇姐,从今往后你不必向朕行礼,也莫要再唤朕皇上,还像初次那般,唤朕恒儿,好吗?”

世人都知道他名为方梓书,却鲜少人知他的小字。先皇给他起字的时候,夜有一梦,梦中江山锦绣,皆为赵国方姓。先皇醒来大悦,以为是上天预兆,他的皇儿必将一统天下,于是起字为梦恒。意为梦中江山,万古永恒。

平安(长公主)“不可。”

平安拒绝,神色淡淡道

平安(长公主)“皇上是天下至尊至贵之人,这世上无人可凌驾于皇上之上,平安又怎么敢冒犯?”

皇上(方梓书)“皇姐。”

方梓书的眼眸有瞬间的失望,他似乎伸手想要扯平安的袖子,却不知顾虑什么,只是悬在了半空中。下一刻他便重新笑起来

皇上(方梓书)“朕知道了。”

皇上(方梓书)“那皇姐慢走,朕要去国子监上学了。”

平安(长公主)“恭送皇上。”

退出朝堂,冷风瞬间扑了平安一身。素色的裙摆飘起来,风从衣袖之间钻进,凉意砭人肌骨。鸳鸯赶紧为她披上披袄,红色的披袄绣着寒梅裹住了素白的衣衫,鲜见的艳色更减了平安几分冷意,秀美的轮廓也柔和。

鸳鸯(平安贴身侍女)“长公主既然看出唐大人心中有鬼,为何不直言拆穿了他,还要将南闽赈灾之事交给他处理?”

平安上朝之时,鸳鸯是陪在她身后的。心里的疑虑堂上不便多问,下了朝她才忍不住道。

平安(长公主)“唐芎为官多年,政绩并非卓越,却也一直规矩。唯一的缺点就是顾念情面,南闽县官一事,想来便是如此。本宫惩治了县官,也给唐芎敲了警钟,他不糊涂,自然会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处理好南闽的灾情。”

鸳鸯(平安贴身侍女)“原来如此。”

鸳鸯恍然大悟,也赞叹平安的考虑周全。

鸳鸯(平安贴身侍女)“一石二鸟,可谓妙极。”

风华殿。紫檀香袅袅从雕刻精致的香炉散出来,从浅绿色的轻纱幔透过,熏染宫殿。风华殿并不似其他的宫殿那般奢侈,金碧辉煌。殿中摆设极少,曲柳木书桌,上头依次摆放着笔墨纸砚,几枝红梅插在素色柸笛青花瓷中,墙上挂满了字画,书法如行云流水,潇洒落拓,丹青则意境幽远,落笔非凡,皆是上乘。

乍一看倒似十分随意。只是那青纱是以早年狄戎进贡的天蚕丝,花费宫匠半年时间织成的,宫中现存也不过十几匹,嫔妃做了衣裳都是留着喜庆时着的,不想风华殿竟是大面积地用做了纱帐,而纱幔上垂挂着的是斗大的深海夜明珠,夜里用作照明最是合适。海氏进贡之后,当年暖和公主和宫中嫔妃皆是信心满满地想着先皇如此宠爱自己,除了送给自己不做他选,可是先皇二话没说将夜明珠直接赏赐给了平安。

继风华殿事件之后,又是叫人好一番记恨,暖和自此更是对平安没有一个好脸色。

不过平安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三年前一意孤行搬去了潜阳的长公主府邸,使得明珠蒙尘。等到回来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东西,叫鸳鸯从箱子里找出来擦干净了,挂在床边照明。

先皇逝世的头一个月,宫中人不可食荤腥。因此端上来的午膳皆是清一色的素食。御厨手巧,将那素菜搭配,做得颜色鲜亮,香气袭人。平安对口腹之欲倒不讲究,就着菜慢慢地用了一碗饭。

凌清(暖和侍女)“凌清有事求见长公主。”

殿门外的声音温柔,带着一丝急迫。

凌清是暖和公主的贴身侍女,却在这时候来求见他?平安执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继而恢复动作。鸳鸯一见便明白她的意思,当下对外头拦截的侍卫道了一句

平安(长公主)“让她进来。”

秀美的侍女进来,恭敬地跪地行礼

凌清(暖和侍女)“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

鸳鸯(平安贴身侍女)“你不伺候暖和公主,来找长公主却是所为何事?”

凌清(暖和侍女)“回长公主,奴婢前来求见,便是为了暖和公主。先皇驾鹤而去之后,公主一直忧郁在心,茶饭不思,已经三天未曾好好进食了。奴婢规劝不得,实在没了法子,所以才来求见长公主。”

平安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吃完碗里的饭。她吃得极为优雅,不徐不疾,倒不是说刻意为之地放慢。等她搁下了碗筷,宫女便很快撤下,鸳鸯递上漱口水。

正当凌清以为长公主根本不理睬,欲起身告退时,听见平安淡淡的声音。

暖和正坐在椅上翻看诗书,目光虽然落在书页,可是书页却是久久不后翻,不知道心思流离何处。

凌清(暖和侍女)“公主。”

凌清端着素碗道

凌清(暖和侍女)“御膳房特意为公主准备了最爱吃的红豆粥,趁热用一些,暖暖胃。”

暖和公主(皇姐)“本宫不吃,端出去。”

暖和头也未抬,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

凌清极为干净地应了一声,就要退下去。

暖和公主(皇姐)“慢着。”

暖和却突然出声叫住她,疑惑道

暖和公主(皇姐)“你今日怎么不劝?”

无怪她好奇,这几日她胃口不佳,每每不欲食,凌清总是劝了又劝,直到自己沉下脸来闭嘴不说,今日竟是走得这么干脆,一句也不劝?

凌清老实道

凌清(暖和侍女)“回公主的话,公主几日不进食,奴婢甚是担忧,便去求见长公主。长公主便对奴婢说。”

她学着平安冷眉冷目,神色淡淡地道

凌清(暖和侍女)“暖和吃不下,不便勉强。她若不食,也别浪费食物,送来风华殿也可。”

凌清道

凌清(暖和侍女)“是以,奴婢不再劝说。公主不用这红豆粥,奴婢便送往风华殿了。”

“凌清,将碗端过来。她倒是巴不得本宫饿死。本宫偏不如她的意。谁说本宫不吃,本宫却要一餐都不落下。”

凌清(暖和侍女)“喏。”

凌清慢慢地退出来,回头见暖和执着调羹用粥。眸中有了笑意,心里暗暗佩服,也只有平安长公主有办法镇得住公主呢。

不过一激将,公主便不知觉下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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