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外套落在白笙歌肩上,她抹了一把脸,泪眼婆娑地回头,对上金硕珍安慰的视线,她抬手捂住脸,眼泪依然汹涌。
公主丢了心爱的玩具,哭得肝肠寸断,上气不接下气,金硕珍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问:
“他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白笙歌倔强地摇头,说不出话来,她按住胸口,苦涩难当。
“我喜欢他……”
哭泣的间歇,肿痛的喉间溢出哽咽低语,她颓然地坐在地上,哭得浑身发抖。
不知道何时开始喜欢上他,每次看到他温和的笑容,每次对上他宠溺的眼神,白笙歌都会面红耳赤,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同样的,每次一想到他终究会离开自己,都会给她情窦初开的心泼上一桶凉水,让她没办法和金泰亨主任相处。
心高气傲的公主岂能向卑微的骑士低头,轻易道出自己的感情?
别离渐进,每一天都是煎熬,白笙歌陷入前所未有的纠结。一边盼着时光流逝的慢点,让他们能够多些时间相处;另一边,又在自暴自弃的想:是不是金泰亨离开之后,自己就能从这种无望的单恋中解脱,不必在被这苦涩的情感纠缠?
可真的到了分别之际,白笙歌却完全没有解脱的轻松感,痛苦更胜往昔,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曾那么恶劣地对待金泰亨,导致分开之后,竟然没有多少美好的片段可供回忆。
只会拼命欺负喜欢的人,简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白笙歌无比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是覆水难收,如果能重来一回,她一定会对他好一点,不再盛气凌人地呼来喝去。
至少让金泰亨离开之后,偶尔想起她时会有一丝温情浮上,而不是只觉得无奈和委屈。
自作孽不可活,失恋少女哭得嗓子都哑了,眼睛红肿,最后发不出声音,眼泪仍在流个不停。
金硕珍一直默默地守在白笙歌旁边,直到她把十几年的眼泪都流干了,才递上一罐果汁,供她补充水分。
“其实……也没必要这么绝望。”
金硕珍轻弹白笙歌的额头,低声安慰,
“在你以为山穷水尽的时候,也许下一秒就柳暗花明了哦。”
这种不痛不痒的安慰实在没什么用,白笙歌眨了眨眼睛,又开始酝酿下一场暴风雨,正在这时,她听到了熟悉的歌声,悠扬婉转,从海面传来。
是白笙歌这十几年里听了不下千遍,熟悉到梦里都可以哼出的歌谣,来自深海,带着波涛的音律和阳光的暖意,如海水一般广阔包容,简单的,原始的调子,一声声激荡在灵魂深处。
耀眼的阳光下,青年慢慢浮出水面,爬上岩石圈,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张开双臂朝她走来。
白笙歌先是愣住了,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产生幻觉之后,她猛地站起身来朝金泰亨跑了过去,一头扎进他怀里。
她这激动的一扑有点像火星撞地球,金泰亨又没稳住,两个人惊叫一声,倒栽葱跌到海里。
“真是令人感动的重逢啊。”
金硕珍探头往下看,唇角忍不住勾起讥诮的笑容。
两只狼狈不堪的落汤鸡拖泥带水地爬上岸,没干衣服可换,干脆摊开手脚躺在沙滩上,让海风和烈日烤干一身湿衣。
白笙歌情绪大起大落之后,惊魂甫定,揪住金泰亨的衣服,凶巴巴地问: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没说过我要离开你啊。”
金泰亨无辜眨眨眼地,突然笑了,
“你哭得那么伤心,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不管嘛。”
白笙歌的脸“唰”一下红了,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羞怯,声音放低了些,又问: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走啊?”
害她以为他再也不回来了,对着大海放声大哭,丢脸得要死。
“我要回去探望一下螺爸螺妈啊!我都十几年没回去了,他们都以为我挂了。”
白笙歌有些气恼地看着他,问:
“难道你不是因为我对你不好才想跑的?”
“我没有想跑。”
金泰亨举起双手投降,忍不住拉住她的手,柔声说,
“虽然你很凶,可是喜欢上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金泰亨原以为白笙歌厌恶自己,所以才总是恶形恶状地对待他。尽管心里有些伤心,但好儿郎要不畏艰险,为了心上人不惜粉身碎骨,肝脑涂地才是。现在只是守在骄傲的公主身边默默奉献,比出生入死容易多了。金泰亨早已下定决心,不论白笙歌态度如何,只要能让自己陪在身边照顾她就好了。
从未奢望公主会垂青与他,更没想到这短暂的分别竟然换来如此丰厚的回报。虽然白笙歌流泪让他很是心疼,可是一想到她居然喜欢自己,金泰亨就忍不住偷笑。
多年的守候终于等到开花结果。金泰亨简直想跪下来感谢上苍,没有让他像那条倒霉的人鱼一样,付出那么多之后带着一颗破损的心被一脚踢开。
“你说什么?”
白笙歌双眼发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金泰亨被白笙歌看得胸口砰砰乱跳,脸色暗红,老老实实的承认:
“我其实喜欢你很多年了。”
白笙歌双唇微抿,低下头去,双颊羞色更浓,支吾了半晌,声如蚊吟地挤出一句:
“以后,我会对你好一点的。”
金泰亨执起她的纤纤玉手轻轻一吻,说道:
“欢迎继续作福作威,我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