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房间里没有开灯。可能是因为雨天的缘故,光线有些灰暗,我拉开衣橱,看着满柜的裙子,然后我挑出了三十多条曾和楚昱约会时穿的裙子。我把它们平铺在木质的地板上,自己躺上去。
一刀两刀,我把它们撕成了烂布,曾经我那么那么喜欢的裙子,如今都变成了一堆烂布。
真脏啊。
我不记得自己撕了有多久。只记得心里真是开心啊,你看,我撕毁了那么多的不堪,转眼间我的身旁全是裙子的粉末,我朝着天花板微笑。
我躺在上面。恍惚间就有些累了,最后我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不记得有多久。我朝窗外望了一眼,天色全黑了。门外似乎有人在叫我。
“二小姐!二小姐!”略带着哭腔,“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是李妈的声音。
我开了门,眼前的李妈转悲为喜“二小姐。”她朝房间望了一眼,眼神中满满是担忧。
我笑了笑,“李妈,我好好的呢。对了,我有些饿了。”
李妈点点头,堆起笑。“二小姐晚饭做了,在楼下。”她舒了一口气,我不动声色地下了楼。
二小姐,我仅仅剩下这一个称谓。
刺眼的华灯,偌大的白玉桌上布满了各色菜肴,空荡的座位。我坐下来,奶白色的鸡汤炖的恰到好处,我仅仅是动了一下汤勺便放下。漆黑的窗外,雨打着玻璃,夏天的雨总是那么急。
“二小姐先把药吃了吧。”李妈很尴尬的笑了,这也是大少爷吩咐的。”
我才注意到她手中拿着的白色药瓶。李妈看我没有接过去的意思,上前道,“二小姐少爷也是为您好,人生病了就得吃药,是不是?”
她倒了一杯温水给我。我并不打算为难她,从她手中接过的要喝水,没有犹豫,“我药也吃了,你放心了。”
李妈点点头去忙别的事了。
苦意在口中蔓延开来。如果药可以消除人心上的伤该有多好。
我上了楼,打开房间。地板上的碎布已经被人清理干净,没有留下痕迹,那把剪刀也被人收走了。
躺在床上我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一些事自动的涌了上来。颜浅?楚昱,包括沈笙,他们压的我喘不过来气,死亡像是一个甜美的诱惑。它在我的身体里叫嚣着,怂恿我去寻找任何可以划破血管的利器。我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手腕上的伤口隐隐作痛,白色纱布像是藤蔓紧紧勒住手腕上还未愈合的伤,我摸索着拉扯灯绳。
暖黄色的灯光伴着窗外的夏雨,久违的抑郁再次找上了我,那种孤独直达灵魂,就好像我单独待在一个无人的星球,就这样看着雨一滴一滴的落下,没有尽头,我光着脚下了床,白色的垂在小腿的裙边让我像是一个幽灵,或许从18岁开始,我就是一个幽灵,一个灵魂残缺,无家可归的幽灵。
木质的地板不是那么凉。我赤脚走到窗边,窗半开着,玻璃上留着雨来过的痕迹,模模糊糊中,玻璃上有我的影子 也是暖黄色的,像灯光一样。半散的头发,那双未做装饰的眼睛,涣散,找不到焦点。我蹲在窗边看着窗外,路灯不是很明亮,雨小了,迎着光,像是金色的,密密麻麻的网住这个世界,不,应该说网住了,我的视线。
靠在墙上,我等着天亮起来,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是这样等待着。等待灯灭了,天亮了。天一点点染上晨光,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曾经,当我还小的时候,曾听老师说过北极,一个冰雪般的世界。那里有极昼极夜还有美丽的极光,那时候我就想到那里去看看。我想看看24小时等待后黑夜褪去后迎来的太阳是什么样子的。
24小时黑夜对于我来说似乎很漫长,当然那是在那时候,而现在白天黑夜于我而言没什么区别。
没区别可言。
我的人生像在黑夜里行走,那个人让我感觉像在白天。
可是后来,他死了。
夏天的夜是短的,太阳直射点移动在北回归线上,至少,科学是这么说的。
一辆车从大门驶进来,沈笙回来了。他从车上下来,利索地关上车门,略带疲惫地走了进来。他的目光永远直视前方,自然没有看到我。
天微微亮了。路旁的灯一齐灭了,像小孩子吹灭蜡烛似的。
我起了身,腿有些麻了。我关了灯,在窗外的熹微中,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