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9℃

弃猫效应。

这是工藤新一目送着服部平次离开病房，还向他比着Yeah的手势时想到的第一个词。

失而复得，小心翼翼。

他这五年总是在十一点半的夜光中无法入眠，即使似乎是因为错综复杂的案件，其实他在指针指向十二点的突然就会发现他其实有不止一点点的想念。

从一年级到三年级的江户川柯南会在思考的时候有时也会去问同样三年级了的灰原哀。习惯很难改，他到现在还是会不经意间脱口。

“你说呢？灰原。”

刚开始他以为他不过不再是江户川柯南了，但逐渐他才琢磨出来一点其他的味道——似乎，也不再是原来的工藤新一了。

工藤新一垂了垂眸，顺势就向后躺去。宫野志保几乎像是自然而然地就走进病房，也没有开口问任何有关他和服部聊天的内容，身后跟着慌慌张张的风间小岭。后者翻开了床头本，拿着笔迅速记下了日期。

“圆谷光彦。”

“少年侦探团，现在应该就读于帝丹中学三年A班……”

工藤新一说到这里时突然一怔，就在风间小岭以为遗忘率进一步增加的时候，宫野志保犹豫着抬起的目光却和他短暂地交汇——少年的注视没有改变，只是宫野志保，转过了头去看窗外的天空。

少年还是说出了后半句，在很久的停顿之后。

“曾经是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的同学。”

宫野志保没有反应——至少看上去没有。她依旧坐在床前，目光在追随着归巢倦鸟落进鸟巢时又缓缓移回。风间小岭并无停顿地继续提问，上下扫了一眼记录的信息，惊讶于在二级遗忘率达到百分之三十的时候，被划为一级的却依旧记忆地如此清晰。

工藤新一始终想保持江户川的记忆。有他人并不知情的原因，即使是灰原也不明晰。

阿兹海默类症Ⅲ型的研究苦于极少的病例与病人的遗忘几乎是毫无挽救性。工藤新一其实比他们都清楚，这种病并不是某种“蚕食”，它更像是用灼热又干燥的风将记忆烘成脆弱的一片，轻轻触碰就连带着化作碎片。

当关于你的周围都被我剥离，你是不是就会被动离开我的记忆。

灰原。

工藤新一这才发现自己早就不擅长和宫野志保语言交流了。他们日夜相处的往日，彼此的身份是最好的搭档，他们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读懂彼此，也就只需要到此为止——他当初满心都是后知后觉对兰的爱意，灰原则驻步，看他渐行渐远渐无书。

或者用另一种方法来说，往日只是她湮没于沉默，而如今他也是——或许是纠结了太深就很难出口。

那么她会是跟他一样的感情么？灰原，会是也在意着江户川么……

服部平次说的话还在他脑中接连不断地浮现，就像是莫比乌斯曲面①，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大阪的少年更多是词不达意而非不解人意，他恰到好处地咬在工藤新一的痛点，并在眸中遗留出担忧与严肃。

“工藤，真相只有一个——你和小兰和宫野也是——只有一个。”

注：

①莫比乌斯曲面：纸带的末端扭曲连到初端，没有两面一说。指的是工藤新一自以为走出界限但其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