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堂没有了追命剑。
杭州府多了条长枪。
大宝的长枪。
这条枪足足两丈长,由四条枪组成,一截连着一截,收时足可当作短棍,长时可以捅下树上的柿子。
大宝此时就拿着他的长枪在捅柿子。
“左边,再左边,不对,右边那个红的,对,再左边一点。”
二柱就这样叫喊着。
他并不喜欢吃柿子,他喜欢的是这样的过程。
这样童年偷偷的去摘柿子的过程。
这样为别人摘不到柿子而焦急的过程。
柿子掉了下来,二柱却不敢去接。
王五去接了。
“二位教头好雅兴啊!”
能把满树的红柿子全捅下来,当然是好雅兴。
大宝至少捅了半个时辰。
奇怪的是,杭州府有这么好的柿子却没有人摘。
王五解决了二人的疑团。
柿子树是小姐种的,只是种着看。
看的东西当然不能吃。
而大宝和二柱却拿小姐的风景当玩耍。
二柱不由得拿起一个红得透明的柿子,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说:“真香,这么香的柿子不吃太可惜了。”
大宝和二柱就开始吃柿子。
遇上这样的傻瓜,王五只得摇头,在小姐面前替二人说好话。
小姐并非刁钻之人,下了命令:“柿子树赏给二位教头。”
二柱狂吃柿子,最后狂拉肚子。
大宝就和二柱到杭州城里去找郎中。
七弯八拐后,终于找到了一个郎中,长得像瘦猴的郎中,高不过二尺。
郎中居然叫喜得乐。
据说是杭州城最好的郎中。
如此好名声的郎中,家里竟然一个病人都没有。
病人没有,却有一股杀气。
既然是看病,就得号脉,这是规矩。
喜得乐就给二柱号脉,三个指头像铁钳一样夹住了二柱的手。
二柱就笑了起来。
大宝退出了病房,他知道屋子里要出事。
二柱一般不这样笑,只有在用“笑死功”才这样笑。
“笑死功”是一种阴功,边笑边死,笑完后就彻底的死翘翘。
二柱死了,死的时候还喷出一口鲜血。
喜得乐也笑,他常这样笑。
他笑是这个人死得太快了,他根本没有下杀手,只是捏住了此人的命脉罢了。
以笑为令。
屋外至少有二十把不同的刀,十种不同的武器,一百零二种暗器朝大宝射来。
快如闪电。
对付一个人要比对付两个人容易得多。
他们打算以多胜少。
喜得乐仍在笑,看着二柱的脑袋笑。
只要把这颗人头割下来,他就成名了。
有时候,杀掉名人也就成了名。
喜得乐竟然知道二柱不是二柱,而是铁马堂的三少爷。
他此时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一把弯得像镰刀一样的刀。
——圆月弯刀!
不管是什么刀,只要能把铁马堂三少爷的脑袋割下来,就算是好刀。
喜得乐不得不笑。
他没想到像豹子一样的小当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来得太容易的东西没有挑战性和剌激性。
他甚至有些失望。
有了失望就会有叹息。
“哎——”
喜得乐大惊!
除非这声音从地狱里冒出来的。
一只拳头就揍在他的肚皮上,要把他十天前吃进去的残渣都要打吐出来。
“阴阳郎中”再也笑不出来。
他从来没失过手。
那根针明明已经插进了小当的手腕。
是有一根针。
不过是在二柱的手上,他拿着这根针对喜得乐笑。
喜得乐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那根针剌入自己的喉咙。
那是一根涂满剧毒的针。
是“半步夺命针”, “阴阳郎中”的绝世暗器。
半步之内就可夺人性命。
喜得乐动弹不得,那一拳已经打碎了他的五脏六腑,他只有等死。
此刻,大宝的长枪已经放倒五个黑衣人。
越是高明的人,就越容易犯下致命的错误。
这些人所犯的错误就是,太相信自己。
大宝的枪已经超过了极限。
枪不是枪,而是一片光,一片五颜六色的光。
光不是射出去,而是散出去。
这种光应该是一缕缕的,化作千万条枪,散了出去。
“叮铃铃……”
一阵悦耳的声音过后,再也没有搏斗声。
只有一条长枪。
“大哥,你这招‘满天花雨’已经登峰造极了,恭喜你。”
二柱依在门柱上,一副睡意。
大宝一脸的愠色,不满意的说:“你倒好,躲在屋子里让我一个人拼命。”
“那‘阴阳郎中’的针甚是厉害,我险些就着了他的道。”
“谁不知你那‘笑死功’的厉害,区区一个郎中那能克住你。”
“大哥说笑了,我这‘笑死功’再厉害,也敌不过你的枪法。”
“不与你争了,你可找到什么线索?”
“我看‘阴阳郎中’无门无派,不像是快活门的人。”
“他们是如何知道我俩的行踪,又是如何知道我们要找郎中?”
说罢,两个想到了同一件事。
柿子。
大红的柿子,此时就在宋百苏的手上把玩着。
他居然猜到大宝二柱会玩弄柿子树,还会吃柿子,所以他就在每个柿子里做了点手脚。
对于两个来历不明的人,当然要怀疑。
果然,侍卫来报:“计划失败。”
宋百苏的心一下就沉了下来。
来者不善。
铁马堂的两大高手变成了杭州府的两教头,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铁马堂也相信琴箭在他手中?
太多的难道。
此时的江湖,在宋百苏的大脑里就像一锅杂粮粥,他根本分不清楚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但不服输的性格让他有了另外一种野心,那就是要借用铁马堂的两大高手查出铁马堂所在,再透露出来,让江湖门派自相残杀。
一个柿子熟透了。
瓜熟蒂落。
宋百苏的手闪电般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起柿子,脸上露出一种神秘而奸诈的笑容。
“管家,给两位教头准备上房,准备丫环。”
管家老吴躬着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