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官牢的路上，袁今夏原本凑在南卿的身边说些话，但在南卿身边没有得到答案，就又凑到徐玖旁边
袁今夏“玖玖，南卿身上背的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啊？我看样子不像你平日里带出来的药箱啊，究竟是什么啊，他也不和我说。”
徐玖看她这幅八卦的样子，起了逗弄的心思
徐玖“是经过我手改良的刑具，疼但血少，像是那种带钩子的匕首，扎进去……”
她话还没说完，袁今夏立刻就退后了半步，满脸害怕
袁今夏“听起来就恐怖。”
徐玖摇了摇脑袋，心情大好
徐玖“骗你的，就是我的药箱而已，只不过里面的药没平时带的好。”
袁今夏被骗有些气恼，挽着徐玖的胳膊就开始撒娇
袁今夏“你怎么也学坏了呀~”
走在前面的陆绎有些不耐烦的回头
陆绎“还说话呢？走快些。”
徐玖高声应了声
徐玖“来了。”
袁今夏撇了撇嘴
袁今夏“真凶。可怜你天天跟陆阎王一起了。”
徐玖笑着没有回话
——
官牢里常年不见光，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血腥气，但比那进去都要腿层皮的诏狱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启禀二位大人，没有知府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提审犯人。”
陆绎缓缓抬手示意对方看手上明黄的架帖，那人立刻慌乱跪下
陆绎“这是皇上亲发的架帖，从今日起，此案由锦衣卫全权接手。”
那人听了立刻起身引路“二位大人请。”
周显已大概是用过刑了，仅穿着里衣，身上残留的鞭痕露出丝丝血迹
即使如此的狼狈，却依旧在腰间留着香囊。
徐玖微微皱眉，只觉得对方眼熟
周显已，徐玖曾见过一面，在徐府。
随后徐玖和陆绎坐在搬过来的椅子上，官牢里的人还特地送上了茶水给他们两个人。
茶水甘甜，耳边还有袁今夏报着周显已的身世，莫名地有些悠闲
袁今夏“周显已，年二十八岁，浙江吴兴人，嘉靖二十一年进士，嘉靖二十三年任户科给事中，嘉靖三十七年任工部都水清吏司朗中。月余前领十万两修河银两，奉命修整扬州河堤，至扬州后被查明私吞修河工款，人赃并获，即日收押。”
袁今夏“周大人，对此可有异议？”
袁今夏说完话，周显已并没有说话。
陆绎等了一会才开口
陆绎“不知周大人是否还记得三年前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那个时候周大人在户部任给事中，正九品，虽为言官，但沉默寡言，没有任何一点起眼之处，不过，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徐玖借着喝茶水的间隙，仔细观察着周显已腰间的香囊
这香囊绣法缜密复杂，看样子绣这香囊的人定是擅长女红之人。
陆绎“我之所以记得周大人，是因为一双靴子，寒冬腊月，雪后，官员脚上穿的不是鹿皮靴，就是羊皮靴，再不济也是一双棉靴，而周大人脚上所穿的，是一双破了口的旧皮靴，我估摸着里面渗进了不少雪水。
陆绎“京官穷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但穷到周大人这种程度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周显已听了这话，抬头眯起眼睛看面前的两个人，第一眼看向了女子身上的飞鱼服，女子能穿飞鱼服的只有那个人
周显已“你是徐玖，徐经历？”
徐玖放下了茶水看向周显已微微点了点头
徐玖“正是在下。”
周显已叹了口气
周显已“我原是徐大人的门客，没想到如今会以这种方式同徐小姐见面。”
徐玖勾唇轻笑，周显已知恩，哪怕到了扬州后也时常写信问候徐阶
徐玖“本官还以为周大人忘记了。既然周大人没忘那如有冤情可如实说来，本官定同陆经历还你清白。”
她说完又轻点了两下药箱
徐玖“南卿，去给周大人上药。”
察觉到对方所想的陆绎并没有异议
冰凉的草药渐渐抚平了鞭伤的疼痛，周显已看向了陆绎和徐玖两个人
周显已“你们相信我？”
陆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来
陆绎“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周显已叹了口气
周显已“眼见未必为实，我确实挪用了河款。”
袁今夏急不可耐地追问
袁今夏“你承认了，那些官银现在在哪儿？”
周显已看向了说话的袁今夏
周显已“若我说，我只拿了一万官银，并且全数奉还，至于丢失官银去向，我一概不知，陆大人，徐大人，可敢信我。”
周显已“那日我故意将人遣走，偷偷进入银库，拿走了一万两，可是后来因为一些缘故没用上那一万两，我又重回银库放回取走的官银，当时所有的官银都还在，我确定所有的官银都还在，谁知，当知府大人清点时，所有的官银都不在了。”
袁今夏抓住了话里的重点，皱眉道
袁今夏“你挪用那一万两官两官银是为何用？”
周显已思索了一番，还是摇了摇头
周显已“此事关系重大，在下，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三位理解。”
徐玖皱起眉头看向了周显已
周显已叹了口气，忍住了身上的痛意
周显已“都说锦衣卫办事最是狠辣，诏狱里的刑罚更是花样百出，徐经历和陆经历肯听在下一言并没有严刑拷打，并且还给在下上药，在下已是感激不尽。”
陆绎轻笑一声，给锦衣卫辩解
陆绎“不过是流言罢了，我们锦衣卫并非无脑之辈，什么时候该放，什么时候该罚，我们自己心里有数，或许周大人的难言之隐正是我们破案的关键呢。”
周显已嘴硬依旧不说，他们几个人也不想逼他。
出了官牢，一只头顶带着一撮红的白鸽就径直停在了南卿的肩头
惹得袁今夏好奇地凑过去看
袁今夏“这只鸽子怎么找到这来的？”
南卿没有回答袁今夏的话，只是拆掉鸽子腿上的竹筒，把信桶递给了徐玖
倒是徐玖主动回答徐玖边拆开竹筒边回答袁今夏
徐玖“鹿品轩养的鸽子都是有灵性的”
袁今夏震惊得直接瞪大了眼睛，看样子吓得不清
袁今夏“鹿品轩可是京城最大最繁华的饭馆和糕点铺，吃一餐得花几百两呢，怎么会突然送来东西？”
徐玖看了眼里面纸条上的字，继续回答袁今夏的问题
徐玖“这不过是明面上的。”
袁今夏一向聪慧，呆愣地点了点
徐玖看完纸条，顺手递给了陆绎
徐玖“周显已是让乌安帮运送这批官银的，算是顺利到达的扬州。”
陆绎看了一眼纸条，心里有数了
陆绎“看样子这周显已是怕这官银还没到扬州就被层层克扣掉了。
袁今夏还想缠着南卿继续问些什么，自己的肚子突然就叫了起来
惹得几个人同时看她，她尴尬地挠了挠头
徐玖忍不住笑了
徐玖“这次我请客，走吧。”
陆绎鄙夷地看着徐玖
陆绎“你哪次出门不是用我的钱的？”
徐玖嘿嘿一笑，开始强词夺理
徐玖“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陆绎一脸无语
陆绎“那我是不是该庆幸你出门的少啊？”
徐玖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徐玖“对啊。你还得感谢我呢~”
陆绎气得头疼
——
他们其实对吃得没太挑剔，有的吃就行，没什么好挑的。
随意挑了一家在桃花树下的小摊，就这么坐了下来
袁今夏好奇地凑到徐玖的面前问
袁今夏“玖玖，平时你们吃饭都是这么简单的糊弄过去吗？”
徐玖严拿着筷子回答袁今夏的话，表情严肃
徐玖“这哪是简单，今夏我告诉你，正规饭店的漂亮干净是事实，但味道要不一定比这里的好。”
袁今夏看了眼陆绎，见他没有任何排斥，反而很正常地挑着筷子，放下心来
袁今夏“还以为你们高官子弟都吃不惯这种小摊馆。”
徐玖咬着筷子反驳
徐玖“怎么会呢，忙起来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有什么资格挑？”
袁今夏咋舌
袁今夏“啧，高官也不好当啊。”
“面来了！地道的扬州虾饺面，四位慢用啊。”
徐玖咬着筷子一脸兴奋的接过了面，一口呲溜进去的确开了胃口
陆绎和徐玖两个人习惯细嚼慢咽吃东西都是比较慢的，刚刚吃了半碗，袁今夏就已经吃完了一碗
“老板再来一碗！”
袁今夏和南卿同时道。
南卿吃东西快，这一点陆绎和徐玖与他相处了这么久都是清楚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势均力敌的，还是个女子。
陆绎有些嫌弃地看着袁今夏，徐玖呆愣的眨了眨眼
似乎察觉到陆绎和徐玖的视线，袁今夏冲徐玖尴尬的笑了笑
袁今夏“我从小吃饭速度就比较快，玖玖不用这样看我，你吃你的就行。”
徐玖回过了神打趣他们
徐玖“我是没有想到有人吃面的速度可以和南卿比上一比了。南卿啊，你这次可是遇到对手了。”
南卿和袁今夏两个人莫名地相视了一眼，同时挪开了视线
徐玖突然觉得碗里的面不香了，转头去看陆绎。
对方正在小口小口的吃面，徐玖忍不住打趣道
徐玖“我说陆绎啊，你怎么这么斯文啊。这样不好啊，待会面都坨了啊。”
陆绎不管她，自管自的吃面。
起了微风，树上的花瓣随风落下，放平时是挺好的，只是现在有些烦人。
徐玖察觉到有个花要落到陆绎的头发上，站起来，伸手去接，没想到陆绎就直接抓住自己的手了。
他们两个凑得有些近，陆绎的眼睛极好看，黝黑又发亮，眼里只有自己的身影。
徐玖有些愣神，随机有些慌张地张开了手掌
徐玖“我可没想要打你啊，这不有一朵花要落到你的头上了，难不成陆大人想与花比娇？”
陆绎松开她的手，冷声道
陆绎“吃面。”
徐玖重新坐下来吃面，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南卿和袁今夏知道气氛不对，但眼前的美食比两位大人之间的气氛重要多了，两个人私底下暗暗较劲非要比谁吃的多才是。
吃面的情况只是一个插曲而已，吃完几个人都抛之脑后继续查案了。
——
正值饭点，乌安帮的人都在吃饭，他们也不好催，等了约半盏茶的功夫，上官曦和谢霄才姗姗来迟。
谢霄来的时候还和袁今夏还相视一笑，徐玖面色不改只是伸手戳了戳前面的陆绎
陆绎顺着她的视线，就看到了谢霄黏着袁今夏身边的模样，很快就略了过去对着上官曦微微点头示意
上官曦“二位大人来也没提前知会一声，有失远迎。”
陆绎“上官堂主客气了。”
上官曦作为扬州最大帮派的堂主自然是耳听四方，看到陆绎和徐玖出现，就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的
上官曦“想必陆大人和徐大人是为了周显已一案来的吧。”
她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帮派，称得上女中豪杰，徐玖倒是想同她结交一番
徐玖一直在打量着上官曦，意外发现上官曦的腰间系着一个跟周显已绣法相同做工相同的香囊。
徐玖拍了拍旁边的袁今夏，在陆绎转移上官曦的注意力的时候，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上官曦。
袁今夏顺着徐玖的提示发现了香囊，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陆绎“既然上官堂主开门见山地问了，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没错，我们是为了周显已一案而来的，这贵帮将这修河款押送进了扬州官府银库里了，对吧？”
上官曦的态度不卑不亢
上官曦“没错，是鄙帮负责押送，不过银两是由官府人员清点交接，鄙帮无一人踏入银库，当场交接后就离开官府了。”
上官曦“陆大人和徐大人，不会是在疑心我们乌安帮吧。”
陆绎勾唇一笑回答上官曦
陆绎“这个案子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任何经手过修河款的人都有嫌疑。”
陆绎话音刚落，谢霄猛然拍了下桌子
谢霄“我们可是一文不少的送到了银库，现在银库在官库丢失了，难道要怪到我们头上不成。”
他的话一出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但这也让袁今夏得了机会凑到上官曦的身边。
徐玖微微抬眼，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声音微冷
徐玖“周显已被捕的当晚，你们两个人在哪儿？有谁可以证明？”
上官曦见她态度已变，不再打马虎眼，袁今夏也有俯身可以去闻香囊的机会，
思索了会后对着徐玖点了点头
徐玖得到了答案，轻点了两下茶杯口，突然起身
徐玖“既然上官堂主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路过上官曦身边的时候，徐玖装作忽然看见香囊的样子开口
徐玖“上官堂主的香囊好生别致啊，瞧这雕绣可真漂亮啊。可否冒昧的问一句这个香囊是何人送给上官堂主的，我可否请那人赐教一番？”
上官曦其实对徐玖的感观不错，闻言笑着回答
上官曦“哦。这是在下的闺中密友送给在下的，她身份特殊恕在下无法告知。”
徐玖一脸可惜的叹了口气
徐玖“可惜了，我还想着要给绣一个好看些的，现在这个挂在腰间实在有些丢人。你瞧陆绎身上的平安符是不是格外的突兀。”
上官曦顺着徐玖的视线看陆绎的腰间，笑着摇了摇头
上官曦“并无，很适合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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